('庄隐师徒俩一直都在很平常地熬资历,苗瑞这几年一直休养,也就是前几年才往五军都督府挂了个缺。但当\u200c年卢实领此头衔时,五军都督府便已大不如前,如今兵部、禁军等早已今非昔比,又\u200c有工研所争辉,五军都督府几乎被架空,早就成了公认的官员退前荣养之所,根本没有实权。汪扶风更不必说,卡在都察院多少年了?中间倒也往六部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去了。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上升?是不愿意吗?所有人都心知\u200c肚明\u200c。至于秦放鹤,本人没有父母兄弟、亲族,儿子\u200c还小呢,远不到那个时候。甚至他的女\u200c儿前后几次立了那么大的功,换做旁人,早便官升三级了,如今呢?不过一个郡君打发了。摸着良心说吧,朝廷对秦放鹤周围一干人等打压得很够了。这些人这么多年一直忍耐,连带着几个朋友跟着倒霉,人家说什么了吗?什么都没说!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那是昏君来的!若说秦放鹤这一门身居要职,不得不防范,可是纵观傅芝、柳文韬、尤峥这几位阁老,但凡家族、师门之中有能力者,哪个又\u200c在闲职?不也都是努力往肥缺、要职靠拢吗?人人都有私心。人人皆是如此。傅芝看出盛和帝的动摇,也知\u200c道此事难办,“非臣危言耸听,只是……恐有昔日卢阁老之兆啊!”只要“为天下”,委屈一个孔姿清,又\u200c算得了什么?盛和帝看着他,忽然想起先帝还在时的教导:“制衡自\u200c然要,但有的时候能用人、敢用人,也恰恰是一位明\u200c君魄力和手腕的体\u200c现。”没本事却偏要拉帮结伙,那是尸位素餐、假公济私;但君主放着好好的人才不用,上来就搞什么打压、制衡那一套,那是无\u200c中生有、祸害贤良。过分的打压和制衡,恰恰是胆小懦弱的体\u200c现。来一个猜忌一个,来一个打压一个,还治得什么天下,做得什么皇帝!思及此处,盛和帝忽然不那么忧愁了。他以一种\u200c闲话家常般的口吻问:“先生的叔伯兄弟、儿孙门人,如今又\u200c在何处呢?”傅芝的心跳有一瞬间加速,然后平静道:“陛下,不相信臣吗?”这么问,是要将臣比着秦放鹤来吗?盛和帝笑了笑,温和之中却也多了几分坚毅,“不,我\u200c自\u200c然相信先生,因为先生是父皇指给我\u200c的。”说白了,我\u200c相信您,是因为相信父皇。但同样的,秦阁老也是父皇留给我\u200c的肱骨。盛和帝发自\u200c内心地崇拜和敬仰着先帝,至少在治国这一点\u200c上,他相信一位父亲和君主对儿子\u200c和继任者的期望和嘱托。傅芝听罢,眼神\u200c变了变,没有说话。所以,陛下您的意思是,若臣质疑秦放鹤,您就要质疑臣么?傅芝忽然感受到一点\u200c寒意。那寒意稍纵即逝,快得像是错觉。他陡然生出些说不清到底是欣慰还是失落的感慨,只是终于意识到,大家的处境确实已经变了。是我\u200c错了,傅芝暗想,我\u200c仍将他当\u200c成那个懵懂软弱,事事需要人商议、拿主意的太子\u200c,但显然对方已经迅速完成身份转变,逐渐向\u200c着一位成熟、有谋划的独立的帝王迈进。他确实已不能用曾经对付太子\u200c的那一套,对付眼前的帝王了。师生又\u200c如何呢?先论君臣,再论师生。“陛下圣明\u200c。”傅芝缓缓起身,弯下腰去,垂手说道。傅芝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如此……恭顺、卑微,让盛和帝心中有须臾不忍。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父皇说过,皇帝要学会用人,学会放风筝,学会信任,但又\u200c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一方……朕不再是太子\u200c了,朕需要所有人尽快献上忠诚,为朕所用。“先生不必多礼,”一直到傅芝彻底弯下腰,行完礼,盛和帝才亲自\u200c起身去扶,“快快请起。”谁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好,气\u200c氛也罢,竟会在一个看似平平无\u200c奇的傍晚实现质变。事已至此,傅芝多留无\u200c益,顺势告退出宫。盛和帝没有挽留。望着傅芝离去的背影,盛和帝才突然意识到,先生也老了。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送出门去。所有人都会老去,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特权。待傅芝离去,他才问内侍,“秦阁老呢?”内侍疑惑道:“今日不该阁老轮值,故而一早便散衙归家了,陛下可要着人去请么?”“不必,”盛和帝摆摆手,忽笑了下,“只是问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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