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不安是,正像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叶清弋也不知道,未来的轨迹会延伸至何处……到了天亮,小屋里的叶清弋有如在冰窖里滚了一圈。这屋子越待越冷,他身上也没有裹暖的被褥,抱胸靠着墙硬睡了过去,醒来后也没有暖多少,不过身上的草药味没了,又沾了一身臭皮革味。他想喝点热水,包子也吃完了,跟戚栖桐讨个早饭不算过分,叶清弋这么想着,走出了马厩。跟驿卒擦身而过,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驿卒的大叫。“这草料谁弄的?!”马厩里就叶清弋一人待过,叶清弋重新走进马厩,还没迈过门槛,便被迎面质问着:“这草料,你是不是从屋里最高层的架子上拿的?”叶清弋点头:“是啊,就那儿的草料还能入眼。”驿卒扶额,片刻后挤着眼睛骂:“谁让你乱翻?为什么不来问我?那草料是你那匹破马能吃的吗?”叶清弋不解:“长平君的马……也不够格儿啊?”驿卒抄起马鞭指着叶清弋:“你什么态度?君上身边怎会有你这种目无尊卑的东西?给我跪下!”叶清弋被指了鼻子,满不在意地笑着,“据我所知,这上等草料一般是专供传急报的快马,由朝廷拨款,款项只多不少,每季度按时按量配发,过季的草料要处理,可你这屋子里囤积的起码有两三个月的量了……”驿卒捏紧缰绳:“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叶清弋并指拨开眼前的缰绳,冷冷说道,“过季草料按规定要销毁,你偷偷囤积转卖,我原本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我么,一不高兴,就喜欢断人财路。”驿卒抖开马鞭,凭空抽出一鞭用作示威,“小小刁民也敢吓唬我?找死!”“住手!”叶清弋有把握能及时拦截这抽下来的一鞭子,不过余光看见了门外的戚栖桐,他瞬间转了想法,不动手了,只微微转头,让鞭子擦着耳际甩在他肩上。“啪”的一声,极响。鞭子最终没有甩在叶清弋身上,戚栖桐也不回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池杉非常识相,在驿卒甩出鞭子的时候,立刻甩出小石子痛击驿卒的手。驿卒惨叫着跪倒在地上,抱着手打滚,滚到了叶清弋脚边,叶清弋闪避到一边,抬头看着门外的戚栖桐,一句话不说。马厩处的气味腥浊得很,戚栖桐在门口待了一会便想离开了,可一想到叶清弋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堂堂校尉大人沦落成睡马厩的马夫,啃着沾泥的包子,还被小卒指着鼻子打骂,戚栖桐看着灰头土脸的叶清弋,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了。可更过分的还有,戚栖桐横眉冷对姗姗来迟的驿长:“本君若是不来,还不知道本君的家奴竟被苛待至此。”驿长忙不迭地道歉,拎着那驿卒的耳朵让他给君上磕头:“这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君上,小的即刻就命他杖责二十,扫一个月的恭桶。”戚栖桐冷哼:“想是周驿长在驿馆待久了,连我朝律例都淡忘了,以下犯上该当何罪,还用本君来教?”驿长扑通一声就跪了:“以、以下犯上,是死——死罪。”那驿卒一听,顾不上被石头打得皮开肉绽的手了,拉着驿长鬼哭狼嚎,说着自己不想死,在君上面前,驿长没法子再护他,一脚将他蹬开:“你小子还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吗!”那驿卒一听,又连滚带爬地给戚栖桐磕头。戚栖桐在门外已经将驿卒动手的缘由听清楚了,再看驿长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怕是驿长默许了驿卒倒卖粮草的行径,没准还拿过不少好处。戚栖桐双手交叠压在腿上,眼眸低垂:“莫说本君严苛,大过年的,本君也不想沾染血腥,只叫你依照律法去自首,倒卖粮草该当何罪便是何罪。”还是死罪啊!都是死,什么罪名有什么不一样?驿卒哭嚎不止,头都磕破了,要长平君饶命。戚栖桐将驿卒和驿长之间的眼神交换看在眼里,也知道这驿卒是狗仗人势的,要不是有驿长护着,怎会如此嚣张?既然如此,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戚栖桐飞快看了叶清弋一眼,道:“若不是你苛待本君的马夫,本君也不会不依不饶至此,本君放话在这,若是那马夫肯原谅你,本君也可既往不咎。”叶清弋顷刻间便接收到所有人的目光,一愣,朝戚栖桐挑眉,你不是要替我讨回公道么?怎么还要我自己来?看戚栖桐要转身走,叶清弋立刻说道:“死就不必了,那就罚你这一个月内,入口的所有吃食都要在地上滚三圈,日日要扫马厩,卸马车,只能睡在马厩里,对了,洗手也只能用屋檐上滴下来的冷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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