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试试?朝我走过来吧!”戚栖桐此生第一次学走路,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迈腿,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个弯腿的动作便难倒了他,他急得不行。终于,脚掌在地上拖出半步,但很快便因为失衡跌了下来,符黎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将他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只是能站起来,符黎就兴奋得笑个不行,从衣襟中翻出手帕帮戚栖桐擦汗,劝慰道:“你也不用操之过急,很快你就能跟常人一样了。”戚栖桐还是说不出话,符黎端了碗清粥过来,解释道:“原定六月病发,陶谧说,最佳施治时机是在病发全身血脉逆流的时候,你不知道当时看着你吐血,我有多害怕……回了月隐,陶谧还说我在场影响他施治,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进门。”戚栖桐靠在床头,得了两条腿,却丢了魂似的,愣愣的,符黎以为他是心中不安,便空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道:“提前发病也没事,陶谧说,是因为叶——因为之前你每夜坚持泡药浴、按摩穴道,畅通了经脉。”戚栖桐听不进什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清弋的名字,随后一股巨大的悲戚感笼罩了他,仿佛噩梦延续到了现实。他呢喃:“从上京到凉州,最快也要四天,过了那么久……”戚栖桐突然弹起来,正好撞翻了符黎送过来的汤匙,连带着粥碗摔在了地上,戚栖桐跪在床上,扣住了符黎的肩膀,双眼因为焦急而有了神采:“庸关怎么样了?叶清弋怎么样了?他回去了吗?”就为这么一个人?符黎苦笑:“他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庸关好得很,庸关要是不好,咱们月隐也要没了。”看戚栖桐不信,符黎只好又说:“大将军在谷口大破月氏大军,没准现在已经在回庸关的路上了吧。”“那叶清弋呢?”戚栖桐紧紧盯着符黎的脸,看到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立刻撤了手朝门外喊道:“来人!来人!”符黎将被烫伤的手藏在身后,“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戚栖桐尚在不安之中,说话很快:“叶清弋以军需官的名义进入庸关,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没人看见,他走没走,你一定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符黎气笑了:“告诉你?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自己连路都走不了,你想就这幅样子去见他吗?”戚栖桐笑了一瞬:“他在这里,我要去见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戚栖桐边说,扶着床沿滑了下去,挥开来拦他的符黎,到门口的这段距离,他说是连滚带爬都不为过。不是踩了裤脚摔跤,就是腿软趴在地上,戚栖桐从没想过走路会这么难,连番的挫败让他急红了眼睛,再一次跪倒的时候,戚栖桐开始猛捶自己的腿,符黎冲过来捉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戚栖桐哽咽着央求:“符黎……我不想要这双腿,让我坐回轮椅吧?我想去见叶清弋……我真的想见他……”符黎不忍看他,跪在戚栖桐面前,颓丧极了:“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以长平君的身份站在叶清弋面前。戚栖桐一口答应,为了能尽快见到叶清弋,他没有丝毫抗拒地让符黎改了他的容貌和声音,以月隐山庄庄主的身份向庸关递去了名帖。军事重地,岂能由外人进出,但月隐带来了好几车金疮药和绷带,最重要的是,月隐带来了一味能回阳救逆的药——附子,让大将军听了,命亲信亲自来迎。戚栖桐坐在车板上,看见每一个营帐里都躺满了伤残,鲜血从焦黑的伤口里涌出来,痛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庸关。戚栖桐扯着缰绳,不断避让匆匆路过的板车,他看见一车又一车的伤患,还看见躺在稻草中的尸体。符黎说两国交战,大盛大胜,但在庸关看不到一点胜利的气息。来接应的自称姓杜,穿的甲衣糊满了血迹,脸上也是,戚栖桐认不出他了,但听出了话里的哭声:“所有人都回来了,他也不能走……”“他……是谁?”戚栖桐发出的声音比他原来的要沉。没人回答他,杜辉让人替他卸货,随后匆匆跑向一个围满了人的营帐,吼了声侄儿,悲痛的惨叫声分开了人群,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戚栖桐似有所感,扶着拐杖下了马车,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营帐里递出来,戚栖桐看进去,只能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军医在抹汗,随后,一只短箭被拔了出来,带出的鲜血飞溅了出来,戚栖桐感到脸上一热。军医忙碌了起来,双手按在那人的胸口上,那副身子没有一点生气,正因军医的摆弄而轻微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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