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太子温顺谦卑,现在撕破脸皮,变得面目可憎,建光帝开始迟疑了,瞪着空白的圣旨浑身发冷,他亲自立下的太子实在可怕,弟弟反了,他竟然趁火打劫来逼自己的父亲退位!他早就算计好了的!建光帝突然回想起戚祚逃跑前说的话。戚祚不停后退,却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步步紧逼,像是不肯跟他有深仇大恨,丝毫不愿意他好过,恶毒地说:“父皇,你以为想你死的,只有我一个人吗?”那么太子呢?也早就盼着他死?建光帝难以置信地看着戚裕,浑身颤抖起来:“朕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狼心狗肺?”戚裕气笑了,“如果不是父皇为了什么该死的制衡之术,抬举戚祚,打压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父亲呢?小时候,弟弟屡次戏弄他,父皇假装没看见,他忍无可忍想教训一回弟弟,却被父皇狠狠训斥,他不服,跑去问母后,问,父皇不是天子吗?为何不分对错?母后却告诉他,皇上先是大盛的皇上,接着才是他的父亲。那么多年,戚裕早就习惯了,皇上只在乎朝堂制衡,不论对错,戚祚从小到大犯过多少错?只因母族兴旺,能与他抗衡,便被皇上一直扶着走。时至今日,他终于能问问自己的父亲:“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反咬一口的滋味,好受么?”建光帝当场拍桌:“方才在宫外,你是故意不来救朕!故意让戚祚闯进来的,是不是?”见戚裕笑而不语,建光帝的思绪一发不可收拾。为何今日太子突然说要随他出宫,为何随行的禁卫突然增多,为何魏鸣从戚祚手上救下他的时机那么巧,他都想通了。如果说戚祚野心勃勃,那戚裕就是冷血无情。“你早就知道戚祚要造反,你瞒而不报,眼睁睁看着朕与戚祚反目,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戚裕一拳砸在桌上:“您也配说我无情无义?被戚祚围剿的不是您就是我,那么多年来,看我们兄弟相争看得津津有味的,不是一直都是您吗!”建光帝被气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是你贪婪无度!与朕无关,朕早早立你为太子,今后大盛的江山迟早是你的,是你自己沉不住气!”“迟早……”戚裕用这种话哄自己哄了很多年了,迟早是什么时候呢?有戚祚在,他真的能顺顺利利的登基吗?“父皇,您根本没想把位子让给我。”戚裕斜睨着建光帝,“否则您不会吃了那么多年慧能的丹药。”怨?建光帝怒极反笑:“当初慧能可是你带进来给……”建光帝愣住了,脸上的血色飞快地退下去。为了延年益寿,他是什么法子都肯试,慧能的丹药最初是极有用的,尽管这两年丹药的药效越来越短,并且在服药的第二天身子便会异常疲虚。在榻上重振雄风是那么地让他高兴,他根本离不开慧能的丹药,若说慧能别有用心……建光帝盯着戚裕,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戚裕笑了起来,笑声闷在嘴里,他侧过身,倚靠在案桌边上,姿态悠闲地倒茶,茶壶起落,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斟茶也不会,他本就不是做惯杂活的人,往日的体恤也不过是羽翼未丰满时的伪装。“父皇。”戚裕将茶盏推过去。“戚祚是逆贼,我身为太子,理所应当站出来斥责他、捉拿他,跟他比,我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朝堂诸位多属意我登基,我坐上龙椅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父皇,您还是写圣旨吧?”戚裕声音骤冷:“不然留您还有什么用呢?”建光帝像被钉在龙椅上了,双股战战,接下来是手、嘴唇,还有眼珠,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了。他一句话不说,但戚裕知道他要说什么,弑父杀君的罪名已经落在了戚祚头上,他戚裕不过是楓顺势而为而已,何况凭现在的皇上有什么能力挽救局面呢?皇上沉迷丹药,耽误国事,朝中大臣早就对他不满,月氏正在犯境,大盛各地开始暴乱,上京戒严了,他把大好山河毁城这样,戚裕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他还有什么不满?“无论如何,您都是大盛的太上皇,不是吗?”建光帝冷冷地目送戚裕离开,摔门的巨响让他抖了一下,他屏息听着,直到戚裕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喷出一口浊气。建光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的皇位是运气好才得来的,可不代表他也要像他的哥哥们一样将皇位拱手让人。他站起来,围着龙椅打转,想着要找人传消息出去,如今能救他于水火的人在凉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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