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弋不满意,都不让动,先使唤他们去用现成的树干做担架,没有布就拆身后的披风,再不成就脱件外衣。杀人不眨眼的叛兵替对手做杂活?邓栎扯扯叶清弋的袖子,说:“这不好吧?”“哪里不好?”叶清弋冲容辉笑:“容大人是觉得本官过分了?”容辉直说没有没有,让他们都听叶清弋的指挥。叶清弋十分坦然地让叛军帮他运伤兵,他根本不是在借机为难容辉,他是真需要帮手。从火海里出来,还有条命就不错了,很多人浑身烧伤,走都走不动,只能靠扛,那些晕过去的人则需要马。戚栖桐在他身后,粗略估计了一下,容辉的人比营兵多了三倍不止,贸然对上去讨不到好,而且他看得出,今日不管怎么样,容辉都不会放过叶清弋。能拖一时是一时吧。戚栖桐跟在叶清弋身侧,转头便能看见叶清弋脸上、手上的烧伤,这些伤口确实需要尽快处理。也不知道容辉是不是故意的,他引叶清弋去的地方,是叛军曾经屠过的村子——陶家村。上一次见到的陶家村,流淌着血河,这一次见到的陶家村有了袅袅炊烟,这让所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叛军对陶家村做出这样的恶行,至今没有丝毫愧疚。容辉笑呵呵地说,他们向陶家村村民征用了村子,每一家都收拾出了干净的被褥,还做好了热饭热菜,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好好招待叶校尉和两营战士。面对遭受过浩劫的陶家村,叶清弋没法再开玩笑,他阻止容辉进村子,不许任何叛军跟着他们跟进来。容辉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显得很不屑一顾,不过依着他也没什么,主动退后三步,并说会带着人在五百米开外等着。“等叶校尉酒足饭饱,我们再来好好谈谈。”叶清弋没理他,拉着戚栖桐进了陶家村。泰山崩于前也要先活命,叶清弋下令先将伤员带下去安置,不许碰叛军留下的热膳食,命墨阳带人去守住陶家村各个出口。有人问:“叛军留下的伤药也不能用吗?”邓栎替叶清弋回答:“大家不必担心,伤药咱们自己有。”回答了这一问,还有别的疑问,但这疑问问不出口,营兵站在门前,面对一桌的珍馐美味,抹口水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真不能吃么?邓栎就站在叶清弋身边,严厉地斥责了那些犹犹豫豫的同伴:“齐王造反,陶家村一村几十口人全部惨死,连小孩儿都不放过,是我们替他们收尸、立碑,现在他们连头七都没过,我们就在他们家中吃杀人凶手做的饭?你们真吃得下去的?”邓栎看不下去,走进灶房里撇开他们,打开米缸,把生米一勺勺地舀进水盆里,挽起袖子来回搓洗,“你们要是肯帮忙就去屋后摘菜过来,要是真想吃就吃,自己良心过得去,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营兵犹豫着,有人带头挽起了衣袖,剩下的营兵纷纷卷起衣袖,争着跑去屋后择菜,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吃叛军做的饭菜。邓栎不在乎营兵做出了什么选择,只顾着埋头淘米,察觉到屋外的视线,他下意识抬头,发现是叶清弋便咧嘴一笑,笑完了又催促:“叶大人你脸上的伤……快去上药!”戚栖桐拉着叶清弋离开,进了一间留给他们用的房子。大寒小寒知道他们的底线,早就撤下了屋里的膳食和药膏,自己做的饭还没好,只能先摆干粮,不过留下的伤药是很好的东西。月隐山庄什么好药没有?戚栖桐还记得当初自己嫁入叶家的时候,后来多出现的二十八箱嫁妆,全是上好的药材。“你先坐。”戚栖桐让叶清弋去坐,他先去打些清水来。叶清弋听话,坐在床上,为了舒服,把枕头都叠起来垫在后背,他就这样倚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戚栖桐忙里忙外。死里逃生,再矜贵的公子也狼狈,戚栖桐没有外伤,但鬓角的碎发被烧至卷曲,盖不住粘着泥和灰的脸蛋。从后面看去,能看得见粗布衣服下肩胛骨的痕迹,衣服松垮地扎着,为的是不叫人看见太过细瘦的腰。叶清弋从前觉得戚栖桐该是温养在暖房里的一朵花,现在也这么觉着,他养尊处优就够了,娇气些也好,不必跟着他吃苦受难。戚栖桐浸湿了帕子又拧干,可手腕还留着水珠,他转过来了,脸上带着疲惫而温柔的笑:“先擦,再上药。”叶清弋不说话,双手撑在身后,歪着脑袋瞧他,跟着他笑,心想,戚栖桐实在不必受日晒雨淋,他愿意为戚栖桐冲锋陷阵。“傻笑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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