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牡丹花样的怕子里裹着一块不大的枣糕,枣糕还温热呢。雪中送炭难。傅知雪憋住快要汹涌的泪意,再次谢过雪芝,待人走后,她舍不得吃,重新裹好收进被褥里。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人送馒头过来。曹公公嘴里提及的监工嬷嬷一直未见踪影,外面夜色正浓,想必也不会再来了。傅知雪眼皮重,撑不住睡了过去。当夜,她发起了高烧,且来势汹汹,嗓子冒烟,身边又没有伺候的人,她爬不起来去求人。绝望之际,她心酸落泪,老天爷再帮她一次吧,她还有大仇未报,就这么糊涂死去太便宜那帮恶人。浑浑噩噩烧得神思糊涂之时,有人悄摸进了这间小小狭窄的舍房。额头贴来的凉手惊醒了傅知雪,她费力地掀了掀眼皮,借着外间廊下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勉强看清来人是一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对方蒙着脸,只露着一双没有情绪的眼,他腰上还别着一把剑,阮氏都把她送来浣衣局受罪来了,不该再派杀手来杀她,唯一说得通的便是萧炫的人。她头晕目眩,凭着惊人的毅力问道:“皇上身边的暗卫?”影六近距离打量傅知雪,心中越发对她敬佩,他传达皇上的话,“傅姑娘,皇上问你是想留在浣衣局还是出宫。”出宫?傅知雪咬破舌头,嘴里又一次弥漫着血腥味,疼痛令她稍微清醒了些。她掏出藏在贴身小衣里的玉佩,递过去,“我要见皇上。”影六接过刻有‘乾元’年号的玉佩,并不意外,他道了一句,“傅姑娘,在下失礼了。”一刻钟后,傅知雪被人悄无声息带出了浣衣局。另一边管事曹公公的舍房里,曹公公两股战战,冷汗直流,跪在穿着宽大黑色罩袍之人面前。孙怀恩被影八从乾宁殿一路带飞到浣衣局,恐高又不能说,个中滋味常人难以知晓。因此这会儿对着曹公公更是没好脸色。曹公公忙陪笑脸,“敢问孙大监今夜光临,可是有要事吩咐小的去办?”孙怀恩清了清嗓子,伸手点了点案几,冷笑道:“曹守财,今夜之后浣衣局里再无傅知雪此人,这事你若办不好,你的项上人头,杂家可替你保不住。”见鬼了,本以为区区一名奉仪无家世可依,就像先前那样磋磨对待,谁料半途出了岔子!曹公公今晚特令膳房开小灶,吃了酒席,正要脱衣服泡热水澡,有人把他提溜到了外间厅堂。还未等到手的银子焐热,就遭当头一棒,委屈死了。曹公公委屈却不敢乱动,盖因脖子上正抵着一把剑,拿剑之人是影八。影八把剑往曹公公脖颈里怼了怼,曹公公吓尿了,又不敢半夜哭嚎出声,只能忍着惊惧后怕,拼命点头。“孙大监请您放心,小人一定办妥此事……”孙怀恩继续盘问他,“东宫那边你待如何交代?”曹公公干了浣衣局管事十年,这十年也不是吃白饭的,自然知晓如何应对。“回孙大监的话,东宫那边小人自有应对之策,傅奉仪半夜突发高烧,因无人伺候左右,第二日早间不治身亡。”“为防传染,特把人送出去烧了,有监工嬷嬷可以作证!”“嗯,就这么办。”孙怀恩临走前还故意留下一句,“我身边这位小兄弟会全程暗中盯着你们,倘若有任何差池,仔细你的项上人头。”曹公公立马磕头求饶,“小人不敢。”隔日浣衣局传出消息,前日晚间送进去的宫女夜里突发高热死了,以免浣衣局沾染病症,管事公公着人送出去烧了。消息传到东宫时,一众人等惊愕连连,有人暗喜有人伤心有人疑窦丛生,也有人叹息命运扑朔迷离无法捉摸。后妃那里听说东宫妾氏之间生了乱子,谁也未当回事,毕竟死了区区一个九品奉仪,不值得人挂心。朝霞殿东暖阁里,阮菀放下正在啜饮的牛乳,怀疑道:“那贱人真的高烧不治而亡?”“嗯。”海棠把烫好的糕点装进盘子里,送到阮氏跟前的案几上,“曹公公怕生乱,亲自叫监工嬷嬷盯着人烧的。”也不是特例,往常宫里病死的宫人皆会被拉出去统一烧了,防止疫病发生。“太快了……”阮菀总觉得事情蹊跷,薛环买通了仗刑的人是她默许的,寻常人挨上二十板子,最多月余下不了床,不至于发个高热就死了。海棠也觉得太快了,琢磨道:“娘娘,也许傅知雪身子的确不好,她之前便动不动患有磕疾,再加上前些日子她罚跪也发了热,事情凑到一块撑不住也实属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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