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悲闻言,合掌念了一声佛号,又是一声叹息。他伸出手,薛简会意地上前。玄悲大师干枯如鹰爪的掌心扣住他的手。老者半睁着眼皮,瞳孔微动,道:“你的命魂……已全然归属他人。”这句话时候,薛简刚要回答,胸口陡然被一股精纯深厚的内力灌入,这股内力涌向五脏六腑,将他生机消逝的身躯完全浸泡在醇厚内力当中。薛简那颗勉强支撑跳动的心脏“砰”地响了一声,浑身血液极速流淌,他脑海中蓦然出现一幕幕往昔,整个气海被洗礼充盈的同时,过去的大喜大悲之事重新唤起。他的表情变了变,浓烈的喜悦和痛苦交织着撞击思绪,这感觉令人几乎要发疯。薛简的手刺入掌心,指尖险些压破血肉。蓦然间,江世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穿入发抖的指根,与他交握。他的背上多了一只手,安抚似的放在那里,没有动。仅仅是这样,薛简就从悲喜交加和颤抖的痛楚之间追寻到一条可以呼吸的缝隙。他得到了一瞬的缓和。就在这一瞬,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有一个模糊的光出现在面前,内力凝结,像刀锋一样向那道光斩去——“不要!”薛简挣脱了玄悲大师的手。他没有内力,玄悲大师也不会受到反噬,倒是薛简自己,进入气海的内力瞬间消失,他的身体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当即吐出一口血。他低低地呛咳了几声,沙哑道:“请您海涵……一旦断绝阴阳联系,后果不堪设想,晚辈生不如死。”玄悲大师的神情并不讶异,他隐隐猜到了这一点。招魂之术一旦停下,多是玉石俱焚的下场。只有玄悲所修行的佛门神通能够断去秘术,重归因果。一旦斩去,江世安就会立即消散。玄悲大师闭上眼,掌中转动着佛珠,道:“小道长已然决定了么?招魂术进展到这个地步,药石罔效、术法无门,天下虽然广博,未必还有生路。替命、毒术、灵丹妙药……对你而言,已经什么用都没有了。”薛简平和道:“多谢大师教诲。晚辈若不能死在他前面,就算只多活那么一日两日,亦如身在无间地狱。”玄悲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让心痴去带乔红药进来。薛简行礼退出房门,他冰凉的手紧握住江世安的手指,指尖没有什么温度。江世安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捧着他的手搓了搓。他沉默片刻,也干脆不为难薛简了,除去发问的环节,直接道:“住持似乎有办法保住你的命……你拒绝了。”他的语气近似陈述。薛简张口欲言,却又顿止。面对这样的话,他只能道:“我不能没有你。”江世安空空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的眼眶微红,轻微的酸涩涌了上来。随后叹了一声,低声说:“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算了,里面只装着我,我知道的。”到了此刻,就算一贯不相信事情已成定局的江世安,也生出面前无路的茫然和疲惫。他徒劳地握紧眼前这个人,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能从这样的十指交叠当中,得到一丝陪伴的慰藉。“是不是累了?”薛简在耳畔低声问他。江世安摇头,笑了笑,说:“只是觉得明日的约战意义全无。”“怎么会意义全无呢?”“一想到你会……世上诸般执念,皆成泡影。赢了我也不会高兴,输了我更不会伤心,假如季春笛对我们想要问的事一无所知……”他说起了最坏的猜想,“那就算了,我要带你去遍访名医,寻找机会,这些恩怨杀戮之事,不如放下。”薛简没有强求,但他知道情况就如玄悲大师所言,药石罔效,术法无门,他不愿意江世安把时间花在没有结果的事上面,却又渴望对方能够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珍视、陪伴,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说话,后方响起心痴的声音。“施主悟了。”心痴很高兴江世安能这么想,“江施主能够放下,便能得解脱。”江世安见只有他一人出来,便问:“乔护法如何了?”心痴道:“乔施主情况复杂,我师父要留她数日以作医治。我带你们去暂住的禅房……寺里还没有这么香火鼎盛过,这都是江施主的功劳。”心痴和尚对江世安的观感很好——在经过被他杀机锁定之后,印象依旧好得出奇。他带着两人前往禅房。房间清幽简朴,距离人声鼎沸的大殿很远。在约战的前一夜,月上柳梢时分,依旧车马不绝。江世安沐浴后推开了窗,在月色微风之下晾晒长发。他擦拭了半晌,手上的动作有些懈怠,不知不觉中,另一只手接过布巾,拢住他湿漉漉的漆黑发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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