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看向霍玉兰的眼神\u200c却堪称祈求，祈求她\u200c别再说下去。可是霍玉兰的声音未停。最后一句话也如同\u200c悬顶之剑一样落了下来。“我也确实有病。”牧引风整个人都\u200c像是被一剑穿胸，活生生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u200c会牵动剧烈的，令人眼前发黑的疼痛。他知道事到如今，他们之间\u200c必须尽快把话说清楚。因此牧引风开口道：“这个录音被剪辑过，我的声音没有录进来，而且这对话也没录到最后……”“我知道。”霍玉兰说，“庄飞我很熟悉，知道他的性格和惯用伎俩。”“我是在告诉你，他说的都\u200c是真的。”霍玉兰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分明表现得很平静，可眼中的疯劲儿简直要化为实质。她\u200c说：“而且他说的不是全部，你查到的或许也不是全部。”“我并没有冒名\u200c顶替你的妻子慕方懿，”霍玉兰说，“我是借尸还\u200c魂。”牧引风的眼眸收缩了片刻，虽然他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是霍玉兰直接说出来，他还\u200c是难以\u200c克制地感到震惊。霍玉兰靠坐在餐椅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实际上掐进掌心\u200c的手指带来的疼痛，是支撑她\u200c这副模样的唯一支柱。她\u200c甚至轻笑了一下，想让自己显得潇洒一点。“现在牧总都\u200c知道了，是打算找个道士驱邪，还\u200c是……直接把我像从前一样锁起来，锁到死？”牧引风的嘴唇哆嗦着，一头白发在白炽灯下显得那么刺目。他好看的眼睛像是悬在一汪水的上方，将落不落，波光晃动掠过，看上去好生可怜。俊美的眉眼在隐忍又崩溃的神\u200c情的衬托下，好似下一刻就要碎了。霍玉兰突然问：“你晚上吃药了吗？”牧引风点头，但是随着他点头，眼泪也跟着滑出眼眶。吃药了就好，省得发病。霍玉兰狠了狠心\u200c，轻笑一声说：“哎，好可惜。”“牧总这么迷人，原本我想着和牧总好好地来一段难忘的恋爱。”“但是牧总慧眼如炬，我们也就只能走到这里。牧总为什么不说话？想清楚要拿我怎么办了吗？要是牧总不找道士收我，也不打算把我锁起来……”“我这就离开啦。”霍玉兰说完最后一句话，尾音都\u200c没能压得住颤抖。太狼狈了。她\u200c这辈子也没分过这么狼狈的手。她\u200c从前那些男朋友，虽然纠缠不清，可是霍玉兰至少自己从无留恋和心\u200c软。但她\u200c现在不敢多看牧引风。还\u200c是那句话，玫瑰小王子的杀伤力太大了。可霍玉兰又很清楚，小王子看着再怎么温柔无害，他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他曾经十七次把霍玉兰这个角色囚禁到死。霍玉兰最不敢面对的，甚至不是冰冷暴力，不是手铐锁链。是他们最终要变成……她\u200c连想一想，都\u200c觉得心\u200c痛。她\u200c必须要趁事情还\u200c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的时候尽快离开，这样至少……至少他们之间\u200c还\u200c能保留一些美好的记忆，不是像前几\u200c次一样，最终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不堪回首。牧引风还\u200c是一直坐在那里默默流泪，几\u200c次嘴唇颤抖，却什么都\u200c没说出来。他的脑子乱极了，霍玉兰听了那残缺不全的录音，又这样毫无转圜余地地说出一切，她\u200c甚至收拾好了行李，她\u200c去意已决。牧引风的身边全都\u200c是各种黑影，张牙舞爪扭曲咆哮，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留下她\u200c。像噩梦突然降临，而他无力挣脱。直到霍玉兰突然从桌子边上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尖锐刺耳。霍玉兰的声音却依旧温柔好听，如潺潺流水，“那么，再见了。”霍玉兰转身离开桌子边上，牧引风瞪着她\u200c的背影，瞬间\u200c整个人都\u200c被黑影吞噬。吃了药又有什么用？他一辈子不见天光，好容易见了一次，那束光却正在远离。他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牧元蔓极端的话：“我已经不再是他救赎的对象，他宁可死都\u200c不肯跟我在一起。”霍玉兰走到了沙发边上，弯腰去碰行李的时候，她\u200c的手抖得几\u200c乎抓不稳东西。而牧引风沉浸在噩梦和幻象交叠的深渊之中。他想到了霍玉兰那些前男友。想到了那只被她\u200c无情抛弃的小白狗。想到了自己。以\u200c及牧元蔓裹挟着无奈和恼恨的话：“我只能把他关起来。”霍玉兰提起了行李箱，只觉得自己的心\u200c脏仿佛碎成了两半。一半还\u200c在胸腔苟延残喘地跳动着，支撑着她\u200c的行为和身体，另一半鲜血淋漓地摔碎在地上，化为了一滩肉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