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泉怡休了工作以来除产假外的第一次长假。
她躺在床上,手脚冰凉,脸上却滚烫,那是她犯错时难堪的表现。在她成长中,每一次犯错内心都有一种隐私被暴露的灼烧感,让她难为情,脸上跟着发红发烫,身体也渐渐冒汗。
当她发觉她长久以来所认为的并不是真的那样,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惘,还有那种小时候发现自己犯错后的难堪心理。
她甚至难以启齿问项水川是不是真的爱她。那会显得她很蠢。她本来就有厌蠢症,现在她成了自己厌弃的对象。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认识傅泉怡的人会觉得她像只高傲的孔雀,现在的傅泉怡丢掉了她高傲的羽毛,像只没毛的秃鸡。那些漂亮的羽毛散落在他们过去的十年里,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一片一片掉落。如果不插回去,那她就永远只能做秃鸡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ro ushuwu2. c om
她不能。
她要把那些掉落的羽毛再一片片插上。
她拒绝了项水川在家陪她,她的错她要一个人想办法偿还。
就从十年前他们初见的那天开始。
傅泉怡翻了衣柜,找了书柜,最后在书柜最上面一层看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里面是项水川以前的东西。这里藏着傅泉怡不曾了解过的项水川。她翻看他过去的各种证书证件和照片,就像快速走过他的青春。她看到了一个学生证,体育专科学校,项水川。一寸照上的他一如十年前她见到的样子,目光清澈。她摸着照片上的他,明明她之前一直以为那是清澈的愚蠢。
接着她打开了一个褪色的牛皮纸,那里也是很多照片,她抖落在地一一摆开,却发现上面的都是她。
八岁那年,她是工人新村子弟小学的优秀学生代表站在礼堂上对着话筒发言。她扎着红花,穿着白衬衫校服带着红领巾,在后台被老师化了一个夸张的眼线和红嘴唇。那天她紧张的两手都是汗,攥湿了演讲稿。
九岁那年,她是升旗手,站在红旗下的最前面和其他四名同学一起完成庄严的升旗仪式。她穿着子弟小学生红白相间的秋季校服,敬礼的小手举得又高又直。那天她很激动,小小的她得到了大大的荣誉感。
十岁那年,她是全校大合照的中间位置,下面一排坐着老师和校长,她就站在校长和书记的上面,脸上却没什么笑意。那天她并不开心,姥姥已经病重住院,她不知道她后面的生活该如何。
……
傅泉怡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看完了所有照片,呆滞地坐在地上。好像她还没有弥补自己的上一个过错,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
她突然捡起那张大合照,翻到背面,快速地在按照年级班级写的同学名字里寻找,五年级:xxx,项水川,xxx。
到底是他们根本没遇见过,还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
她久久无法平复这复杂的情绪,让她疑惑的不是这些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有的照片她压根不知道。比如她站在窗边看书的那张。姥姥家阳台窗户那里的阳光很好,她总会在那里看书,起先她的头只能够到玻璃边,后来到了玻璃的一半。
他很早就认识了她,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地注意她、留心她。
原来她以为的十年前初见,在他这里还要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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