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丞倚在窗边吹了会儿风, 不出所料, 没过多久, 就等到了褚忱的来电。对面的人开门见山, 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口吻:“你明明知道,我想聊什么。”“你自己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余丞不以为然道, “况且你那好兄弟前不久刚得罪我,我凭什么跟你聊?”“好兄弟?”“替你挨过一棍子,过命的交情, 怎么不算好兄弟?”余丞好不容易才想出那个从裴彦口中听来的名字,“这可是他自个儿讲的, 况且他前脚刚跟你打完电话,后脚就来欺负我,难保不是你这个褚二少年亲自授意的, 不是么?”对面人听着余丞颠倒黑白, 自己将人整得半死不说, 还反过来说人家的不是,不怒反笑:“那大概是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是吗?”“要是你心里还有气, 我明天就去找人麻烦,非得想办法帮你出出气才行。”余丞一听乐了:“帮我出气?凭什么?”“就凭……”对面稍顿, “咱俩颇有渊源,一见如故。”“行了,别假惺惺的,不知道的还得误会你要追我,”余丞瞧着不远处被晚风吹得簇簇作响茂林,轻飘飘回,“你恨不得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最好在那晚直接醉死的浴缸里,再也睁不开眼才好,谈什么一见如故。”凄凄凉风乍然静了一瞬,如同天地万物都在这转瞬间化为乌有。余丞闭上眼,眼前只剩下满目的黑,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令人窒息的某个晚上的错觉,在挣脱一切束缚之前,唯有刺骨的凉水和挥之不去的浓稠黑暗牢牢包裹着自己。他听见褚忱意味深长的嗓音,像一汪掩藏在夜色中的银色流水,看似平静,但只需被毫不起眼的碎石轻轻一击,便要溅起大片水花,涟漪阵阵。“怎么说?”褚忱轻声笑,“你可不要污蔑我。”“不然……”余丞倏地推窗。参天老槐树倚着高高红墙而立,疏朗枝梢交杂成荫,自墙内一隅探出。有人在槐荫下抬头。余丞静静注视着那抹阴影,嗤道:“好不容易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殷实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呢?”“你说自己过得太苦了,再也不愿意过苦日子,如今得偿所愿,何必再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余丞看着那道身影微动,最终不急不缓走出大片阴影之下。二人似乎是对视了一眼,却又因为遥远距离,并无法看清对方的很切表情……但需听闻着耳畔听筒里传来的浅淡呼吸,便能轻易知晓彼此脸上的神态表情,理应是自己心中所想。余丞神色讥诮:“你到底是舍不得什么?不是褚寒峰,总不能是我这张脸吧?”那头有片刻的缄默,随即发出相似的嘲意:“确实,你这张脸,比什么褚二少爷可好看多了。”余丞:“……这还用你说?”这回答大概是在褚忱的意料之中,稍作停顿,并没有在这种话题上多做停留,只风轻云淡又接了一句:“所以你说,明明是同样一张脸,凭什么你就能风生水起,逍遥快活,我却步履维艰,落得那样的下场,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呢?”余丞没说话,听对话继续说下去。便听褚忱叹了口气:“不过是少了一段记忆,不是吗?”“你觉得……只是这样?”余丞问。褚忱反问:“不然呢,谢星河跟你的渊源,梁宥杰对你的赏识,就连褚寒峰也在年少时候就和你有所交集,若早知道这些,我又何必去费力讨好?”余丞:“……”余丞不能理解道:“就算这样,所有的羁绊的本源,那也是因为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最后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就此捅破,余丞也懒得再跟人兜圈子:“我是怎么样的人,过得好又或者过得不好,跟你这个只晓得占着别人身体为所欲为的垃圾有什么关系……”“我……”“你想说你不是自愿,你说你迫不得已,”余丞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我所珍视的一切,我惦记的家人……一样一样都被你轻视、被你践踏,被你当作随意玩弄的筹码,这也是你的无可奈何?”那头沉默了片刻:“可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何必这么斤斤计较,玩不起是不是?”余丞怒极反笑:“你以为是游戏通关,死了就play again?”“……”“只要我记起来了,这事就过不去。”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余丞竟直接翻窗而下,柔和的夜灯骤然间照亮他的半边侧脸轮廓,就连分明的五官线条都在须臾染上了一层微弱却凌厉的光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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