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年前咱们下不去了,您再陪我过个年吧。”他声音里带着压抑后的颤抖,眼眶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这么久以来,米乐一直以为他是个感情很淡薄的人,即使唯一的亲人离开他,也没见他有多难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孔令榆表露出悲伤的情绪,一时不由愣住,呆呆地望着他出神。孔令榆就那样静静伏在爷爷棺材前,久久没有起身。他蜷在地上的身影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坚强高大,反而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弱小。如果自己不在,他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蚂蚁搬家般一点点清理着下山的路,又一次次在冷酷的大自然面前束手无策?米乐的心脏突然像被人捏了一下,一跳一跳地疼。他从没像此刻这样强烈地意识到,孔令榆也只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他努力回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那时候的他,正因为父母要送他出国留学,跟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换做是他来面对孔令榆眼前的处境,估计除了哭和等人来救他,大概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孔令榆不会哭,即使是一个人生活在大山里忍受着万籁俱静的无边孤寂,即使所有努力一夜之间付之东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都不会哭。因为他知道,他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即使哭也不会有人来帮他,不会有人再心疼他。可是他不哭,在旁边看着他的米乐却心疼得连气都喘不上来。“走吧,我们进屋。”良久,孔令榆终于抬起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向米乐看去,目光刚触碰到他的脸,就如雷击般震惊地呆愣在原地,“乐乐,你怎么哭了?”“我,我哭了吗?”米乐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满脸泪水。他不好意思说是替他哭的,转而问道:“孔令榆,咱们现在怎么办?还扫雪吗?”“扫,我爷挺不到开春,放不住,回暖之前必须送他下山。”孔令榆已经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仿佛这场暴雪根本打击不到他。“嗯。”米乐也重新打起精神。在这片大山里,孔令榆仿佛就是他的主心骨,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只要他还没放弃,他便也都能坚持下去。第34章 你咋那么抠呢?这次降雪之后,天气又冷上一个新高度,就算天气晴朗艳阳高照,雪也不可能自己化掉。年前下山的目标变成了开春前,两人重整旗鼓,再次投入到清路工作中,只是这次是从院子里开始扫。有了上次的教训,孔令榆不敢再大意,大雪能下一次就能下第二次,他不能再听天由命地全靠自己下山,于是写了一封信,用油布包好绑在铁头脖子上,让它去山下给二爷送信,告诉他爷爷已经去世,请他尽快安排清理雪障。看着铁头一溜烟儿跑出视野,米乐不放心地问:“它能把信送到吗?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应该能吧。”孔令榆也不确定。铁头的体重轻,速度快,在雪地上跑肯定比人有优势,只要不碰到大雪天找不到猎物的狼,应该就能把信送到。但如果碰到狼群……这也是孔令榆一直没有选择让它下山送信的原因。“只要它能在天黑前下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如果不能呢?”“那我们就得再派条狗下去。”米乐听懂了孔令榆的言下之意,想到那么忠心护主的铁头有可能回不来,心里一沉,却也知道眼下除了靠狗,不可能再有其他办法跟村里取得联系。之后的两天,米乐每次出门扫雪都会忍不住往山路的方向看,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都以为是铁头回来了。他尚且如此,何况是孔令榆,只不过孔令榆比他沉得住气,并没有表露出来。第三天傍晚,铁头终于安全回到小木屋,米乐高兴地抱着它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它没受任何伤,才将它脖子上绑的油布包拆下来递给孔令榆。“是村长的回信吗?写了什么?”米乐从仓房拿回一块冻骨头,扔到地上就让铁头在屋里吃。“是,二爷说大雪第一次封山他们就在加紧清障,让我不要担心,他们会调动全村劳力,争取在开春之前扫通上山的路,但是年前我们确实是下不去了。”听到信的内容,米乐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忍不住抱着铁头的大长脸亲了好几口,“好狗,好狗。”孔令榆再一次提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拉开,不悦道:“你亲它干什么?又耍流氓?”“啊?”米乐哭笑不得,“你骂谁呢?你才跟狗耍流氓呢,我这是高兴,铁头立了功,我得奖励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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