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意外听见二堂婶跟别人聊天。“……对,不是我不爱养他,可他生下来就不是个有福的,克死他爸不说,谁知道他那个来路不明的妈是干啥的呀……”“……还指望他长大了能记着我的好?嫂子你可别说笑了,只要将来别给我们惹来什么滔天大祸,我就阿弥陀佛了……”“……你看他长得那怪里怪气的样儿,早晚藏不住,要不是大爷月月送钱和吃的,老爷子又硬压着非让我养,我才不养他呢……”“……万一哪天真有人来抓他,咱们邻里邻居的你可得给我做个证啊,他跟我们家可没关系……”小孩子们总是天真的,刚开始的时候,家里的兄弟姐妹还没怎么排挤他,也愿意跟他一块玩儿,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也越来越明显。慢慢的,家里的孩子开始嫌弃他。跟大人的嫌弃不同,小孩子总是会把自己的厌恶表现出来,他们会在跟他一起洗手时往他眼睛里扬肥皂水,会从高处往他头上扔石头砸破他的眉角,然后哄笑着跑开。那个时候他太小了,小到没办法保护自己,他也哭过,一个人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从正午哭到太阳落山,却没一个人愿意理他,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家里一个叔伯路过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腿,告诉他,“上旁边哭去,别在这儿挡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哭过,因为他知道,所有小孩子哭了都会有大人来哄,除了他。他有时候一个人呆着,听着不远处堂兄弟们毫不避讳地互相分享他们昨天怎么欺负他了,下次还应该怎么欺负他,变得沉默下来。小孩子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说话,却没办法控制仇恨的情绪溢出眼底,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狠厉。他的眼睛本来就是灰色的,小时候还不明显,越是长大,眼里浅色的冷光就越藏不住,再加上那不该出现在小孩儿脸上的浓烈恨意,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看人的时候很可怕。村里农闲时,常有无聊的大人议论他。“我听人说村长家那个堂孙子眼睛是灰色的?”“是啊,看着可吓人,看人的时候狼崽子一样,那就不是人能有的眼神。”“才这么小就这么可怕,长大了不是要杀人?”有一次他被村里的一个闲汉拦住,扒着他的眼皮冲着太阳研究半天,他被强光刺得满脸泪水,哭喊着死命挣扎,那人才满意地放开他做出结论,“小二毛子眼睛还真是灰色的。”从那以后,村里没事儿来看他的大人越来越多,恨不得每个遇见他的人都要扒开他的眼睛看上一看,再嗟叹一番。慢慢的,没人再叫他的名字,他们都叫他二毛子,串儿,特务崽子。有一次大人们都出去干活儿了,村支书家大他两岁的小子组织全村的小孩儿一起玩儿抓特务的游戏,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特务。他们抓住他就把他按进水田里“严刑拷打”,让他说出潜伏在村里的目的,打够了就放他走,然后再把他抓回来,循环往复。第38章 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时的孔令榆还不到六岁,根本不懂得求饶,那些孩子也不会饶过他。他怕极了,不懂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哥哥们说要带他一起做游戏,这就是他们说的游戏吗?他们让他跑他就跑,每次被抓住,又要面临一番新的折磨。没有一个人来帮他,包括他家里的那些兄弟,也没有一个大人来劝阻他们。他就像个破败的玩具,每次被抓住,身上都会增加一些新的伤口。最后一次,孔令榆被村支书家的小子按在水田里,逼他喝田里的脏水,他不肯,他就把他整个头都按了进去。旁边的小孩儿多是跟着起哄凑热闹的,间或也有人趁他不备踢上一脚或是在带头的一声令下时帮手把他拿住,但是看少年闹得狠了,又都不敢再动手,只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笑。不能呼吸的恐惧感让小孔令榆死命挣扎,最后终于挣脱了对方,还将那人推翻在水田里。“你敢推我?”在众多小孩儿面前丢脸的小少年面目狰狞,起身再次将他压进水田,“我杀了你这狗特务。”孔令榆因为有一半外国血统,本就长得高大,看起来并不比那个欺负他的孩子个子小,这时也奋力反抗起来。他小小的心灵被不公平的待遇点起一团愤怒的火,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将欺辱他的人狠狠压在身下,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向少年头上砸去。“啊!血!小高哥流血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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