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灾民大多是平头百姓,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更难言四书五经,向来容易遭逢劫难的都是朴实的百姓。只是他们虽不解其意,却听明白了“共渡此难”,以及常青安不会食言。常青安心下叹息,读书难,知圣人言明圣贤意,更难,是故愚昧难以出头,更遑论改变,灾民中不乏几岁孩童,小小年纪便帮着做活。不是他们不想读书,是读不起,偏远的村子甚至没有先生。当晚,常青安拿了册书,来到帐篷外,此时尚有月光,还不算太晚,她席地而坐,一手拿了根树枝,就地讲学。“《论语》,学而第一,在德。”“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2]“此意为温习所学,莫不乐焉?得遇远朋,亦乐乎,不因不知而怒,莫非君子乎?”“……”她以树枝于地面写下一个个大字,目色认真。白日里大家忙于修固堤坝,晚间正是歇息时候,且孩子们做不了什么重活,如今更无农活,倒是颇有时间,加之已有主事人来到漳州,事情都走上了正轨,她也可以做点别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一开始没有人出帐篷,因为不明所以,常青安毫不在意,继续降下去,片刻后,有人反应过来了,立刻掀开帐篷,紧紧地看着她,还有地上一行行大字。“快去。”“快。”“去啊。”“……”渐渐地有孩子从帐篷中跑出来,有的是被大人们推出来,走到她面前,有的是由妇人牵着手引着坐下,不一会,她面前便坐满了孩子。他们眼睛睁地大大的,好奇地看着常青安,有大一点的孩子比较稳重,他们知道常青安说的是什么,是书。这些孩子如果想上学,首先得有夫子,而后交上束脩,只是由纸张糊成的书册,是他们买不起的,有上过学堂的孩子,从前都是以笔抄写下来以供温习。而今常青安分文不收,坐而讲学。她对上这一双双清澈眼睛,微微一笑,温和而不失威严,她讲得极慢,一字一句翻来覆去地说个清楚明白,争取让每个孩子解其意。春兰和长静默默支起架子,挂上厚实布匹挡风,搭成一个小小的并无封口的帐篷,而后铺上地毯,让孩子们坐下,再燃起几个炭盆,以免受寒。她们更点上数根蜡烛,又捡来一些树枝,分发给孩子们。地面上有一字位于首位,端正方大,正是德之一字。树枝点于字迹旁,常青安问道:“诸位因何而学?”她声音柔和,并不严厉,更无恃才傲物的尖利之感,孩子们胆怯地看着她,畏畏缩缩地不敢开口。“不知不罪,不知不学、学而不思,当为错。”她轻声慢语,连语气都是平淡至极,不怒自威。“因科举而学。”在片刻的沉寂后,有一人鼓起勇气开口道,他目光坚定,手握成拳,衣衫褴褛,但是论字迹来看,他写的字并不算差。常青安颔首,肯定道:“此为志,可。”“母亲让我来的。”常青安也不恼:“此为孝,可。”“因识字而学。”“此为求学之心,可。”“……”一个个德字被书写于地,尽管只是粗糙的树枝,字迹也大多歪曲别扭,但是已经是他们尽力而为的结果了,常青安起身,从第一个看起。孩子们不由地紧张起来,捏紧了树枝,内心忐忑,常青安缓步走过,细细瞧过每一个字,她素色的衣袍于身畔拂过,整洁高雅,不禁令人自惭形秽。在看过后,常青安说:“不错。”听见她这样说,孩子们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手心里已满是汗水,有孩子偷偷看常青安一眼,趁她没发现,快速在破旧的衣衫上擦了擦手。常青安假作不知,没有点破这些小动作,她并没有严苛要求每个孩子都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她没有那么多规矩,且如今只是刚刚起步,都得慢慢来。“此为第一笔。”她执着树枝,写下第一笔。孩子们看着那一笔,抓着树枝仿写,而后常青安一笔笔写下,板板正正的德字出现于地面上,这次他们自己写的字要好些了。常青安收起树枝:“三日为限,勤练书写。”“是。”孩子们对视一眼,向她跪拜下来,学着大人们的称呼。“夫人。”作者有话说:爷爷去世,家里办丧,请假两天。这段时间请假有些多,忙完我抽空努力多写一章补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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