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玥在缘来居喝了酒,当时只觉好喝,现在后劲上来,有些晕乎乎的。她倚靠车璧,嘱绿杏将帘子挂起,看月亮跟着马车走。方才极度的高兴冷却下来,在这万籁俱静中,有种浮萍无依的寂寥之情。要不说望月思故乡呢,古人诚不欺我。陆兰玥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她闭上酸涩的眼,恍惚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过于漫长的梦。“小姐?”绿杏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陆兰玥迷糊的睁开眼,刚下马车,遇见了从外回来的齐叔。“夫人。”齐叔见礼。“这么晚,齐叔去哪了?”陆兰玥有些意外。现已近九点,往常这时间都该睡了。“我今晚啊,去替公子送了封信。”齐叔压着声音,开心却溢于言表。段竹出事以来,不乏有人暗中递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齐叔心中的担忧也是与日俱增,这人毫无所求可怎么活下去?直到前几天段竹忽然让他去找一个人。用暗号跟人联系上后,约了今晚递了封信过去。这有牵绊,有来往,就是好事啊。“送信?”段竹竟然会主动联系人。陆兰玥有点好奇:“送给谁啊?”“以前我在府中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齐叔摇头,不由叹息自己这脑子。齐叔说着,瞄了一眼陆兰玥,又收回视线。这两天两位主子有些不对劲,想问问夫人是不是生公子气了,又不好开口,失了礼数。他心中感激陆兰玥,自从夫人过来,院中才有了热闹闹的人气儿。陆兰玥没注意到这视线。她还在想送信这事,这惊讶程度,与看到野猪上树相差无几。奔波一天,陆兰玥也有些累了,回房洗浴。“小姐,翠儿说这是姑爷送来的。”擦头发的时候,牧荷从外拿着一个长方形木盒进来。段竹也还没睡?陆兰玥坐直了些,伸手接过牧荷手中的盒子,打开。红绒锦盒里,躺着的竟然是一只……铅笔?!常见的铅笔样式,中间夹的是木炭。但这木材用料讲究,外表打磨光滑,顶部还雕花刻纹,纯手工制作,看起来又很不俗。“这是什么?”绿杏从后看了眼。“铅笔。”陆兰玥看躺在锦盒里的笔,不觉好笑,这可能是铅笔最贵气的时候了。但好像也担得起。她拿在手中,不自觉夹在指尖转了转。久违的感觉!“铅笔是什么?”牧荷有几分惊讶。陆兰玥这才想起来,她们应该没见过硬笔,但段竹怎么知道的?她想了会,好像只有自己扔在书房的图纸。无聊时,陆兰玥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最多的是笔。毕竟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也是用来写字的。”陆兰玥握着笔,虚空写了几下。“啊这个啊。”绿杏应声,随即又道:“我以为姑爷送礼赔罪了。”陆兰玥一愣:“他赔什么罪?”绿杏也一愣:“姑爷不是惹你生气了吗?”细问之下,陆兰玥才明白,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生了段竹两天的气了。怪不得刚才齐叔那种眼神。“没有生气。”陆兰玥强调,顿了顿又说:“至于不让买药,是因为算日子本来也该停了……但此后确实不能再管相关的事。”“是。”两人齐声应道。绿杏藏不住话,忍了又忍还是问:“是因为那位苍老板吗?”小姐改变想法就是苍老板来之后。陆兰玥应声:“嗯。”苍承安后来的话对她影响不小,也解开了陆兰玥的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柳舟说段竹活不了多久,为何重金请不来大夫。——是因为有人要段竹死。官场里面弯弯绕绕太多,陆兰玥分不清,但简单的道理还是懂。其实她并没有改变段竹去留的想法,只是对有病能治却不治的一种天然排斥。但大人物眼里,她的行为就叫变数。陆兰玥不想死,她也不敢赌。所以她不能再插手段竹的事——不再盯着人喝药,也不管人腿上的伤什么的。其实这样也好,本就是她一头热,也不必再为难段竹配合她。“可、可是小姐,奴婢斗胆——”绿杏坑坑巴巴的说,“我看那个苍老板不如姑爷,何况被发现后是要杖毙的。”比起那位苍老板,绿杏还是更喜欢姑爷。陆兰玥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想哪去了?”她屈指敲了敲绿杏的额头,“不要这么恋爱脑!”绿杏捂着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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