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笑着点点头,手指攥着他袖上深色的绣纹。“兄长安好便是万幸了。”“是啊,此身仍在,方能……”桑旭望着身量娇小的妹妹,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道,“我曾去过家乡寻你,但一人之力太薄,寻不到你们的方位。锦衣卫又不能擅离,我想着他们收了银钱作了许诺,应当会去一个僻静之地好好将你养着,等我日后——”他眸中已有痛色。“我不曾想到他们竟将你卖给了墨苑,若不是有人相救,只怕……”桑泠察觉到兄长深深的自责,故作轻松地道:“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啦,我入了墨苑不久便上了京,长君带我逃了出来,后来去了顾府养着,还将兄长的下落找了回来,这不是很好嘛。”桑旭轻轻摸了摸桑泠的头。他知道妹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两个小姑娘能被墨苑选送京城已是极难,从车队中逃出想必更是惊险万分。“呀,兄长来见见我的救命恩人!”桑泠笑着将桑旭拉到梅长君的面前。“多谢姑娘救了小妹,”桑旭撩起飞鱼服,直直拱手下拜,“小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姑娘相救之恩旭无以为报,日后若有任何吩咐,但凭差遣。”梅长君笑着将他扶起。桑旭又问道:“小妹在信中说道,姑娘如今是顾府的大小姐,不知我可否将桑泠从顾府带出?”梅长君点了点头。“桑泠是我的好友,先前也只是一直在客院中养伤,并无其他,若是——”她还未说完,便听桑泠急急地道:“兄长,我,我想先陪在长君身边。”桑泠望见兄长不解的目光,轻声道:“我们家……不急在一时,但长君在顾府没有什么帮手,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桑泠虽然并不清楚梅长君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顾家的大小姐,但是向来聪颖的她隐隐感觉到此事并不简单,也知道梅长君出府做过一些事情。两人在墨苑相识,桑泠蒙梅长君相救,虽然不过寥寥数月,但她心中早已将梅长君视为自己的亲人,自然不愿将她一人留在顾府。桑旭看着眸光坚定的妹妹,想了想,颔首道:“好。”他又转向梅长君,问道:“我可否与姑娘单独谈谈?”梅长君有些诧异,仍是点了点头。桑旭向桑泠望了一眼,示意她离开。“兄长?”桑泠顿了顿,明白过来,转身走出雅间,将木门轻轻带上。桑旭这才走到梅长君对面坐下,斟了盏茶递给她,薄唇微抿,似是在想从何讲起。梅长君淡淡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她已从刚才兄妹两人的谈话中觉出他们的来历似有特殊,于是静静等待桑旭的解释。但并未料到竟是这样的身世。桑旭整理好思绪,开门见山道:“我与小妹是江南人士,父亲原是锦衣卫,早年卷入了科举案中……”梅长君眸光一顿。她知道这桩轰动天下的大案。六年前的春闱,各省举人纷纷奔赴京城应考,其中有一人名为陆经。他在江南乡试中获第十五名,备受当地考官的赞赏,文章被呈给了礼部侍郎。但陆经此人,虽然身负才学,但言谈无忌,在拜谒京城名家之时,常常语出惊人,曾就沧浪之水的清浊与人辩论,最后被有心人记了下来。那次会试的主考官恰好是礼部侍郎,会试结束后,陆经名列前茅,同乡认为他的成绩有假,又大肆宣扬陆经在京城数日的言谈。风波一起,便有言官弹劾主考官,顺带给陆经定了个“预作之文、润屋之资”的罪名。寒窗十年,满腹经纶,陆经不愿蒙受不白之冤,几经拷打也不认罪。案子没有实据,本无法迅速定案,但陆经之前议论朝局的诗句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于是触怒龙颜,被直接取消了举人资格。文字狱,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陆经开始,大批负责科举的官员受到牵连,之前查案的锦衣卫也被卷了进去。其中一人便是桑旭的父亲。亲人皆陨,年幼的桑旭和桑泠几经周折,死里逃生。“我这些年也渐渐搜集到一些科举案的证据。”桑旭快速讲完了过往,双眸低垂。“但……此案牵扯太深,若想翻案,便会不可避免地触及当朝要员的利益。只有在锦衣卫中一步步升上去,才有报仇之机。”桑旭神色淡淡,仿佛所说只是平常之事。“如今小妹安好,她在信中提到,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父亲翻案。翻案,比报仇更难……我会慢慢去做的,小妹愿意跟着姑娘也好,如果日后我出了什么事,她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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