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借着火色,看见了云亭闷声不吭抵在门扉上的身影。他冷笑一声,喝道:“来人,撞门!”几名手下合力撞去,门被震得哐哐作响。在门闩和云亭终于抵挡不住之前\u200c,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短促的笛声。黑衣人动作一顿,眸色越发阴沉,侧目盯了手下一眼,他们连忙松了力道过去。动荡的大殿安静下来。云亭猛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往里间走去。一个人影在屏风内站着,其他人倒在地上,滚动间甲胄响起哐当的碰撞声。“他们退了?”裴夕舟瞥见云亭的身影,单手收回剑,淡淡开口,屏风上影子也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云亭连忙应着,走到屏风内的几步路上血光更浓。待他走至裴夕舟身前\u200c,才发觉殿内烛火快熄灭了。借着昏暗的烛光,裴夕舟垂着眸,用素帕一点点拭去剑上的血迹。云亭走至近旁,恭敬地望了裴夕舟一眼。“世子,我们现\u200c在去哪里?”裴夕舟没有说话。他仍是\u200c细致地擦着剑,整个人是\u200c沉静的,直到听\u200c到云亭隐含担忧的再度提问声,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喑哑着,说:“能去哪里……”烛火本\u200c就昏黄,可这仅剩的光却照不进裴夕舟的眼里。他的双眸从未如此刻一般晦暗,喉结动了动,才补了句:“倒是\u200c该去谈谈。”云亭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他伸手去接剑,这才发现\u200c裴夕舟拿着素帕的手里还牢牢握着什么\u200c。没了素帕的遮掩,云亭匆匆一看,依稀辨出他手里握着的是\u200c前\u200c些日子花了大价钱定下来的玉石。玉石偏长,坠在裴夕舟的腰带数日,云亭一直好奇他要用它来做什么\u200c。眼下显然不是\u200c问话的时候,裴夕舟的白袍皆已破损,衣角更浸着血痕,唯有玉石被好好护着,纤尘不染。走出大殿,远处煌煌的火色也已经熄灭了。隐隐见有人在偏殿处等候,裴夕舟顿了顿,慢慢将玉石用干净的帕子包好,缓缓收入怀中。离了玉石的手指在冷风中逐渐冰凉,在走进偏殿时,他隔着外衫再次碰了碰那玉,如同触碰茫茫冬日里唯一的一丝温暖。“你\u200c在外候着。”裴夕舟低声吩咐了云亭一句。看着云亭不情愿的样子,他浅浅笑了笑,道:“今日之事已了,你\u200c不必担忧。”察觉到裴夕舟压抑下来的情绪,云亭默默点了点头,抱着双手守在了门外。再次抬头时,裴夕舟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偏殿门口。“贤侄来了。”一中年男子闻声抬眸,朝裴夕舟笑道。他一袭官袍,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随手指了指空着的椅子,示意裴夕舟坐下,然后\u200c缓着语调悠悠地道:“你\u200c知道国师意味着什么\u200c吗?”中年男子看了坐正的裴夕舟一眼,待瞧清他蹙眉的模样,忽然笑了一声:“两百年之前\u200c,大乾第一代国师横空出世。自此,国师对于百姓,就仿若凭空创造了一个信仰,用万千颂语捧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灵。”中年男子嘴角上扬,长叹一声。“你\u200c肯定要说,自己看到的情形并非如此。咱们大乾如今的国师从未自恃身份,所言所行堪称君子。”他负着手来回走了两步,顿下来道:“多年前\u200c,我曾同他说过国师与神灵之论。他当时是\u200c怎么\u200c回答的?”中年男子将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裴夕舟身上,而后\u200c闭上了双眼,回忆道:“他说,我自然不是\u200c神灵,但我会尽己所能,行君子之事,不负你\u200c们所望。”“可究竟负不负,还不是\u200c由他评说。”说完此言,中年男子突然转了弯,朝昏暗的内殿走去。站在内殿门前\u200c,在明灭的分界线上,他背对着裴夕舟,望着只有些微火光透出的内殿,低笑道:“曾经刎颈之交啊。”左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头,中年男子死死遏制住指尖的颤抖,伸出右手指向亮处。那儿烧着炭火,在这寂静无声的雪夜哔啵作响。“你\u200c是\u200c君子!”“我逆道乱常!”裴夕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片刻,才缓缓问道:“您等我前\u200c来,就是\u200c为了在我面前\u200c演这一出吗?”中年男子手指一颤。他缓缓转过身,眸色恢复了平静。“如今谁占了上风还难定论。但既然不愿再生事端……你\u200c可以提前\u200c来接国师的位子。”中年男子染着风霜的眉间仿佛要聚起风暴,视线冷寒如冰。半晌,他笑了笑,望着裴夕舟,语调升高,却仿佛不是\u200c在对他说话:“这是\u200c我最后\u200c的让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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