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本是来淮阴投奔族人的,不过这一支韩氏多年音讯不通,他搬迁前托人联系,才知道死的死迁的迁,就剩一个庶出不受重视的姑母嫁到淮阴县的乡里。好在姑父厚道,帮着安置下来,不然在置下产业前还得花一笔钱找地方暂住。往事也不必再提,既然在淮阴落脚,又有了田地,他得操持起来,给两个儿子挣出份家产来才好。秦国现在越发势大,楚国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听说秦律鼓励分家析业,两个孩子以后分家,这点田地哪能过得好。再说他和妻子还年轻,以后恐怕家里还得添人。想到这里,韩川给自己鼓了鼓劲,准备去自家别的地里转转,看看雇来的人有没有用心做事。便在他晃神之时,一个步履踉跄的老者不知何时走近了,韩川还在想:“这长者看着面生,莫非是哪家的亲戚来访?”就见那老人身子一歪,就往地上栽去。“老丈小心!”韩川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人扶住。老人衣着倒是整齐体面,气息却不稳,嘶哑着嗓子道:“水……”韩川扶他到树下慢慢坐下,将瓦罐拿给他喝水,又翻出自己带来充饥的饭团给他,担心地问道:“老丈,你是到桃溪里找人么?要找哪个,我去叫他来接你。”老人一口气将水喝光,又把饭团几口吞掉,看得韩川连叫他慢点,这才慢吞吞地道:“我要找的人就在前面那块地,我刚才看见他了,你去帮我叫来。”他说得不客气,不过此时尊老已算是共识了,又是这么一副饥渴难当的样子,韩川也不为己甚,起身嘱咐道:“老丈就在此处安坐,我替你看看去。”前面那块地就是他家的地,哪里有人?韩川心里不明白,但老人既这样说了,他自然要去瞧瞧。反正他这边只有竹筐和已经没水的瓦罐,最值钱的耨他自己扛着,也不怕人偷。兴许真有人跑到他地里了呢,不看一看就疑人说谎,也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去转了一圈,果然是没人,韩川纳闷地回来,树下已经没人了。他的竹筐还在树下,瓦罐放在一边没动。“奇怪。”他嘀咕着走近,伸头一看,把自己吓了一跳。偌大一个竹筐,他本来准备顺便割草回去给姑母家喂猪的,现在里面填得满满的,都是……都是……都是什么?韩川知道自己是遇着神异之事了,不敢声张,赶紧割了些草盖在上面,也不去别的地里转悠了,背上后用力一挺腰,吃力地往回走去,连瓦罐都忘了拿。回到家中,妻子在喂奶,韩信爬在一边玩,姑母正在灶间忙,韩川犹豫了一下,怕妻子月子里受惊,于是没跟她说,将竹筐先放到另一间屋中,正要看个仔细,林芦却在那边叫他给孩子擦屁股了……孩子尿了。他只得暂时放下,洗了手去干活,心说这世上有先给孩子换尿布再观看的神异之事么,将来若有人记上史书,这一节也不知要怎么记。不过幼子其实还不是尿了,而是拉了,哭个不住,韩信挪过去好奇地看着弟弟,学着母亲的样子拍拍,他还是哭。韩川把弄脏的麻布拿出来,擦了擦小屁股。韩信往前爬了爬,伸头去看,冷不防小婴儿眉头一皱,一泡尿呲了出来。“哇!”韩信愣了一下,立刻也放声大哭,芦一边笑一边扶腰,一边又要哄孩子,韩川赶紧给幼子垫上重新裹好,也顾不上去洗脏污的布片,先把大儿子抱出去擦脸,一边擦一边乐得不行。气得韩信一直拍他:“阿父坏!阿父坏!”“好好好,是阿父坏,阿父手脚太慢,才让阿信……”话没说完,坏父亲又喷笑了出来,眼见得儿子又要张嘴哭,韩川赶紧忍住,好说歹说总算哄住了。这会功夫,韩姑母手脚麻利,早将布片洗了挂上了——这也是韩氏过去富足,又以王孙自居,连早就嫁到乡下地方的韩姑母也不例外,这才舍得给孩子用尿布。如果是乡中普通人家,婴儿直接放草木灰沙土上随便屎尿的都有。韩川有些不好意思,韩姑母笑道:“你当什么?你给了二十钱,你姑丈都叫我出了月子再回,这人情实在重了。”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念叨教训,“你一个外乡搬来的人,用钱的地方多了,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只叫我帮几天忙,就给这么多,哪有这么办事的。”韩川唯唯称是,却没往心里去。他正是因为初来乍到,跟唯一的本地亲戚更是要打好关系。韩姑母嫁的是户工匠人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但一直居住本地,亲邻众多,又有两个儿子,在桃溪里也算说得上话。他家中就妻子一人,剩下的钱也不足以买个仆役在家,不如多花点结好姑父家,以后也好多多来往,有事也好张嘴。',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