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好笑,看孩子不在跟前,凑过去头碰头地低语:“你尽做慈母,衬得我倒是凶恶了。”不等林芦嗔他,又道,“我看他也怕了,你带阿武玩,我同他说说——哎,你说阿武也是,兄长卖书他捧简,我看阿信哪天把他卖了他还乐滋滋帮着数钱呢。”哪有这样说孩子的,林芦骂了他一句,还不放心,再次嘱咐他不要打孩子,韩川就差赌咒发誓了,才把她打发走。韩信捏着衣角进来的时候,韩川其实挺想笑的。不过书籍不仅是这个家中最珍贵的财富,更是祖上所传,意义不同。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就敢卖书,不教训一回,真要翻天了。所以韩川还是保持了严肃的面色。“站那干什么,站近些。”小脚挪了不到一指节的距离,蹭着地划了一下。“近些!”“再近些!”被叱了两次,韩信小脸上带出了赴死的悲壮,勇敢地迈了三大步,站到了韩川跟前。韩川真的想笑,儿子怎么这么好玩。但笑出来就教训不到了,只能忍住。韩·严父·川瞪着儿子,开门见山地问:“谁让你卖书的?你不知道那是祖上所传的珍贵之物么?”“知道,没人让我卖。”韩信小小声。“那你是怎么想的?”韩川稍稍放缓了一点语气,免得吓得孩子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韩信能怎么想,他就是做梦梦见,家里藏书是有罪的,他害怕阿父阿母因为书被抓,所以遇见一个商人,灵机一动就想把书卖给他。他才五岁他哪能想那么多。前几天他还听父母说家里缺钱,这不正好换点钱吗?但他怎么跟阿父说呢?其实他也不太懂什么,按他的本心,早就想把自己做了好多怪梦的事告诉父母了,可是潜意识里又有念头隐隐约约知道不能乱说。这时被问到头上,一急之下,话没出来,不要钱的眼泪先出来了。韩川一看儿子小嘴撇啊撇的就知道不好,还没说两句软和话,韩信一吸鼻子,开声了。“哎,哎,你怎么就哭了呢,又没打又没骂的,好了好了,明天再说,别哭了……再哭你阿母都要来了!”说谁谁到,林芦已经气势汹汹地一把推开了门:“说好不打的呢?”她抱着的韩武也眼泪汪汪:“阿父不要打阿兄。”“没打,真没打,我才问了两句就哭了。”韩川摊开手以示无辜。像教育孩子这种事吧,也有个习惯成自然的问题。韩信一两岁时或许还像个普通婴儿一样闹腾,会说话之后就省心了,后来更是连照顾弟弟都能接手。韩川就没揍过儿子,陡然儿子跟个普通熊孩子一样作死一回,真要他打,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打了。林芦把韩武放下来,将韩信抱在怀里擦眼泪,柔声安慰。韩信更难过了,呜呜地哭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下了决心,抽抽嗒嗒地跟母亲说:“阿母,我做了好多梦。”“什么梦,同阿母说说?”那可太多了,虽然他醒了之后好些都不记得,但说起来依然需要很久。林芦是不放心来到门外偷听,只听见韩信哭了,这才跑进来安慰。没想到这一安慰,却从韩信口中听到了不亚于良人遇仙人收徒的奇事。“你梦见夷三族?”夫妻俩面面相觑,都想起来当年孩子问过的话,韩信含着泪点头:“我还梦见只有我和阿母,阿父和阿弟不知到哪去了。”他想了想,又想起来一件事,“梦里的阿母比阿母凶,总是病着。家里屋子也没有现在大。”再努力地想一阵,能想起来的他都说了,还不忘抱着林芦的脖子跟父母说:“阿父,我真的梦见家里藏书要论罪的,你快把书都卖了吧。我在梦里读过,都记得。”韩川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免得自己再大惊小怪地吓着了儿子,甚至还取笑了他两句:“你不是说梦里家里的书没这么多,只剩了两车吗?怎么就都记得了?”韩信也傻了,对啊,为什么他看家里的书,除了少数是才背下的之外,其他的都觉得自己读过背过呢?虽然有些字句印象模糊了,但再背起来也很快。他早就梦见官吏收缴藏书的事情了,一年多努力背书,把家里的书都背完了才卖的呢。“所以你就是做了些奇怪的梦,不要当真。好了,自己去洗把脸,给阿武也洗洗,带他去睡觉。”韩川糊弄儿子很有一手,韩信也很信服父亲,嗯了一声,果然拉着韩武跑去洗脸了。韩武还在傻乎乎地问:“阿兄为什么梦里没我啊,我都梦见阿兄的。”林芦却不是能这么糊弄过去的,转头看向他,韩川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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