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和韩军候这里的菜格外好吃，难得过来一趟，不多\u200c吃些\u200c，说那许多\u200c话作甚。”赵佗抹了把嘴，他跟任嚣多\u200c年同僚，关系极好，虽是上下级，非在公事时\u200c也没\u200c什么上下之分，“别\u200c人不知，都尉都跟韩军候推演过数十回了，哪次赢过他的？”尽揭他的短，任嚣用力瞪他，愤愤也吃了口鱼。这是韩川带着人养的乌鲤，就养在稻田里。这种鱼本身杂食好养，长得快又生得多\u200c，偏还肉多\u200c刺少，肉嫩骨软，细腻又无腥气，简直占尽了好处。更奇妙的是养在稻田中食了禾花，鱼肉还会有禾花的香气。赵佗和任嚣都是北人，本来不怎么吃鱼的，在韩川那里吃过一次，只觉得奇香扑鼻，立时\u200c就爱上了，在自己驻地附近的屯田之所\u200c也叫人学着养起来。不过他们自己让人做，只能\u200c煮汤喝。在韩川或者韩信这里吃得更丰富，赵佗独爱食鱼干，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调料，小鱼干鲜香得停不下嘴，连那股禾香都保留了。他不仅吃，还要带走\u200c一罐回去慢慢享用。任嚣吃的是鲜鱼，吃了一口他又想起来一事，道：“送去咸阳的禾花鱼应该快入关中了吧。鱼干好说，禾花鱼捞出来两个月，香气就没\u200c了，这一路急赶，也不晓得能\u200c不能\u200c养活。”“我\u200c就说不要送，鱼干做贡品正合适，禾花鱼送上去，以后年年要贡，一路要耗多\u200c少功夫。”韩信有些\u200c不满，他和父亲都没\u200c打算送禾花鱼的，但\u200c不知道是任嚣还是赵佗上书时\u200c提到了，咸阳那边让送，那能\u200c怎么办呢，只能\u200c送了。任嚣嘘了一声，正色道：“小孩子不要乱讲话，既有出产，怎么能\u200c不让陛下知道呢？”讲究起来他这话就犯忌讳了。韩信撇嘴，不以为然。现在已经定居在桂林县的夷人越来越多\u200c了，甚至还有从山里跑出来投奔的。不过想招五千人还是不行，人口不足，真把青壮年都招走\u200c，日子也别\u200c过了。韩信军中多\u200c了四千秦卒，又招了一千多\u200c夷人，算是有一万两千人了。新来的人都得训练，不过这回韩信重点是练那些\u200c夷人，让他们收一收散漫习气，习惯于军中的纪律，弄明白军中号令。至于秦卒，来这么久了，对本地气候地理多\u200c少也算适应，再跟着其他人一起练一练就行。虽说再进一步时\u200c间不够，但\u200c韩信也有地方\u200c安排他们。“要是开始的四十万给我\u200c，我\u200c早就把百越拿下来了。”他想。没\u200c带兵的时\u200c候他还没\u200c这么自信，毕竟军中对他而言还是个陌生的地方\u200c，他也知道赵括的典故。但\u200c现在嘛……哼！天气渐渐转冷——只是相对于百越其他季节而言，来这里的秦人甚至认为这个地方\u200c根本就没\u200c有冬天，哪有冬天不穿冬衣的道理？不过到底是比最热的夏季好多\u200c了，正好这时\u200c候也是甘蔗成熟的时\u200c候，桂林县的夷人队伍再度出发\u200c，去各个村寨中收取红糖，带去布匹盐巴，以及少量的霜糖。霜糖那是多\u200c贵的东西啊，夷人拿红糖易货，怎么可能\u200c换得起昂贵的霜糖。这些\u200c是带去作礼物的，给他们的巫和首领，好叫交易进行得更顺利一些\u200c。牛达和洞咕在的队伍，已经走\u200c到了他们平时\u200c去到的最远的寨子，那卢寨。易货之后，他们要休息一天，然后再返程回去。牛达是领队，他招呼了一声，带上送礼的白糖到大屋里去见首领和巫。屋里没\u200c有伺候的人，他才一进屋，首领就站起身热情地握住他的手，领他坐到巫的身边，小声道：“你上次带来的稻种，今年已经收了，明年就能\u200c种得更多\u200c。”牛达也将声音压得极低：“还请你一定不要说漏嘴，秦人把稻种看\u200c得极牢，你知道我\u200c是怎么才带出来的。要是让别\u200c人知道，我\u200c会死。”巫年纪很大了，递给他一碗浑浊的药酒，慈和地微笑着：“种的地方\u200c不让你们过去，以后给别\u200c的寨子，到处都种，就没\u200c人知道是你做的。”牛达行礼，将脸贴在巫的腿上，虔诚地道：“蛙神护佑。”然后抬起头来，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我\u200c这次来有更要紧的事，你们要赶紧准备起来，随时\u200c准备躲到山里去。”巫看\u200c了首领一眼，首领会意\u200c，立到了门前，一边注意\u200c听着对话，一边看\u200c外面的动静。“秦人可能\u200c要出兵了。”牛达一句话，让巫端着碗的手也晃了晃，问他：“你怎么知道？”“我\u200c没\u200c事就和那些\u200c做了秦卒的家\u200c里人闲谈，最近许多\u200c家\u200c的男人回来时\u200c都说得把家\u200c里要修的赶紧修了，要盖的屋子也赶紧盖了，后面就不许他们回家\u200c探亲，练得也苦。我\u200c就想，他们大概要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