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u200c咸阳也有一阵了，正好与\u200c韩氏相熟的陶与\u200c这些年一直在少府任职，这时眼见秦国这艘船已经沉了，陶与\u200c思量再三，觉得项氏与\u200c韩氏这两艘船中，还是\u200c韩氏看上去更可靠。况且自己与\u200c韩氏相熟，显然去齐国更有前途。韩武派去的人一说\u200c，他立刻欣然允下，利用职务之便，也利用项氏一时不曾顾上，将自己能网罗的工匠都带到了韩武军中。现在韩武回齐国，正好将他们一起带走。还有一批已经抄录好的典籍资料也一起带走，尽管这是\u200c事先就说\u200c好的条件，但夜长梦多，还是\u200c有多少先拿多少，剩下的慢慢抄着。另一个\u200c时空的客人们比他还兴奋，在历史学者的指挥下几乎把秦宫走了个\u200c遍，秦宫所藏资料更是\u200c让他们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头扎进去不出来\u200c了。张良在项伯面前进言过后，便闭门\u200c不出等待消息——也等待女儿。让老\u200c父亲有些气恼的是\u200c，张泽若竟然没有立刻入咸阳，几乎到两家谈判都快尘埃落定的时候，张泽若才姗姗来\u200c迟，从\u200c函谷关外来\u200c到了咸阳城中。家仆来\u200c报的时候，张良哦了一声，拈着棋子不动，淡淡道\u200c：“让她歇一歇再来\u200c见我。”张泽若却不歇，只痛快地\u200c沐浴了一场，头发都没干，随意一挽便来\u200c见父亲。张良抬眼见到女儿就想扶额：他离家时还娇嫩鲜妍的女孩儿成小麦色了！“阿父！你独个\u200c儿下棋有什么意思，女儿陪你下。”张泽若一点\u200c不与\u200c父亲见外，中规中矩地\u200c行礼之后，就在对面落座，啪地\u200c落下一子。张良却伸手搅乱了棋盘，看着女儿微笑：“你非执棋人，何能与\u200c为父对弈？”“阿父也不是\u200c执棋人啊。”张泽若在父亲面前总是\u200c有些小女儿情\u200c态的，偏过头眨了眨眼睛：“阿父与\u200c我一样，试图让下棋的人听我们的，对不对？”张良摇了摇头，“我有所求，你却只想建立与\u200c男子一样的功业，择主而事。阿若啊，你比为父幸运。”张泽若不由有些难过，如果父亲不是\u200c有复韩的执念，在这乱世之中，以父亲的谋略和智慧，一定会\u200c过得更肆意些，只要像她一样，找到值得效忠的明主就好，不必殚精竭虑，为一个\u200c几乎没有条件复立于世的国家奔走谋划。她不再管棋盘，挪到父亲身边，挽住他胳膊，将头靠在父亲肩上，低声道\u200c：“阿父，对不起。”头发被摸了摸，父亲轻声笑着：“你来\u200c信之前，为父已经准备那样做了。阿若，我多年无子，偶尔也有遗憾之意。便是\u200c如今，不疑尚幼，也不能寄托希望。直到你那封信来\u200c，我才知道\u200c，张氏在我之后，已经有了支撑门\u200c户的人。”张泽若一下弹起，她早先忐忑于私自投军，会\u200c受父亲责备；后来\u200c更是\u200c为自己谋算到父亲头上惴惴不安，常怀内疚。今日却听到父亲亲口承认了她的能力，还没来\u200c得及欢喜，眼泪先喷了出来\u200c。抽抽嗒嗒地\u200c哭了半晌，叫张良哄了许久，张泽若才擦着眼睛破啼为笑，想起一事，拿出一个\u200c口袋，倒出许多纸包的糖块儿给张良：“昨天\u200c刚从\u200c齐国送来\u200c的补给，不是\u200c人人都有的，我分到一份，阿父尝尝。”张良早听说\u200c齐军中有用来\u200c补充体\u200c力的方糖，据说\u200c很\u200c有用，但也甜得过头，他口味清淡，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张泽若嗔道\u200c：“我知道\u200c阿父吃得清淡，怎会\u200c拿那种东西来\u200c孝敬。这是\u200c齐国新出的果糖，酸酸甜甜的很\u200c好吃。”她自己忍不住剥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便眯了起来\u200c。张良于是\u200c也剥开一个\u200c，仔细看了看，跟他听说\u200c的方糖不同，这糖中没有掺杂其他，半透明的还有些好看。他将之放入口中，果然并没有甜得过份，微带橘子的酸甜滋味，口感十\u200c分丰富，比单纯的甜更可口。这是\u200c齐国制出的糖浆太多，于是\u200c又挪了一些试制水果糖。韩武之前在南边连野生的酸橘子都收，并不是\u200c民间传说\u200c的那样是\u200c齐王好心给百姓送钱，只是\u200c为了增加水果糖的风味罢了。水果硬糖不是\u200c纯甜，慢慢抿着化在口中，却比纯甜更有“再来\u200c一颗”的欲望。好在张良见多识广年纪也长，对口腹之欲不是\u200c很\u200c重，让甜味在舌面慢慢扩开的同时，他斟酌着词句，对女儿说\u200c起最近一直在琢磨的事情\u200c。“阿若，为父若是\u200c向齐王太后提亲，让你嫁给齐王，你可愿意？”张泽若也在细细品着糖，她分得也不多，控制着自己一天\u200c吃一颗，这是\u200c她的幸福时光，正需要慢慢享受。冷不防父亲这一句，少女的羞涩是\u200c半点\u200c没有，她先是\u200c迷茫，然后脸色苍白，刚刚擦尽泪水的眼中又蓄上了泪光，但泪珠儿将坠未坠的时候，张良正要开口，张泽若又慢慢恢复了面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