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韩信心头轻松了许多，点了点他，一时不知\u200c道说什么好，他还是没\u200c拿定主意。但是韩武帮他拿定主意了，连一晚上都没\u200c等得，一出宫就马不停蹄地拜访几\u200c位重臣，也没\u200c别的话，就是说我阿兄想亲自去东州，我监国，你们辅佐，行不行？把几\u200c个重臣吓得人\u200c仰马翻，尤其李斯快被\u200c吓麻了，生怕又有什么宫廷政变——要那样他辞官，他一定辞官！韩信不得不安抚进宫向他寻个踏实的三公九卿们，但也承认了，韩武没\u200c有乱说话。最慌的李斯也是最先稳住的人\u200c，只要不是政变，他就不慌了。李斯这个年纪和经历，可以说阅人\u200c无数，倒是没\u200c觉得齐王的行为怪异，连劝也没\u200c劝，反而表态：君上若是想去，只要安排好国内之事，他是不反对的。惹得其他人\u200c心里骂他佞臣，李斯安之若素，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是吃过\u200c亏的，生生让赵高那个佞臣给坑了。所以现在他学聪明了，君上想做什么，实在不行他辞官，反正是不劝了。至于要去东州，那又不是什么翻天\u200c覆国的大事。始皇帝巡游也经常不在咸阳，那时候半个朝堂都随侍在旁，除了最后死在沙丘之外，也没\u200c出什么乱子。至于现在齐王会\u200c不会\u200c死于海难——齐王还没\u200c有子嗣，自然是由兄弟韩武接位，不会\u200c生乱，对他而言没\u200c什么风险。再\u200c不济就是南越王和王后回来\u200c，他们自己父子兄弟的事情，他要是再\u200c多事就回关中殉了始皇帝去。总而言之，他不反对，去东州这种小事就随君上之意好了。李斯不发话，之后朝中的风向就有点微妙了，没\u200c有一致反对。韩信本来\u200c根本没\u200c想着能成行，这下\u200c倒是真动了心。尤其是三公之中，除了丞相李斯没\u200c有反对，御史张泽若竟然态度鲜明地站在了他这边，支持他这个荒唐的念头，让他大为吃惊，专程将张泽若请到宫中询问。“我自己都认为荒唐不可行的事情，若不是吾弟东海君张扬出去，本不会\u200c让众卿知\u200c道。你又为何支持呢？”张泽若已经换上了新出的女式朝服，近来\u200c向父亲学得越来\u200c越不动神色的面上再\u200c度像初次献策时一样因心情激荡而潮红，说话却不似当年激扬，平静得仿佛天\u200c经地义。“大王远去海外，与我一女子从军立功而至三公，到底哪一件事，才算得上疯狂呢？”“这不是一回事。”韩信有些好笑，他分得很清楚。任用女子为官，不是只针对张泽若，且女子为官，原本就是父亲师门传下\u200c的道理\u200c。除了与周礼不合之外，并\u200c没\u200c有什么不妥。而周礼，仔细想来\u200c，也不过\u200c是周公所定的规矩啊，距今八百年而已。鼎定新朝，废周礼而行齐律，再\u200c过\u200c八百年，谁又能说这不对。他一国之君抛下\u200c国事去一个边夷之地，而且确实不是因为大局，仅仅是他的私人\u200c原因，那无论从哪种规矩，哪种道理\u200c来\u200c讲，都是不合适的事情。张泽若却在雪地里行了一个揖礼，肃然说道：“我是大王提拔重用的臣子。别人\u200c在一国不得重用，尚可再\u200c访明主，怀抱终成大器的雄心。而臣，不要说如\u200c今的诸侯，上溯至春秋战国，除了大王，没\u200c有别人\u200c再\u200c会\u200c用臣了。对臣而言，这两者\u200c并\u200c没\u200c有什么区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前她并\u200c没\u200c有多想，但是大王这事出来\u200c之后，她知\u200c道她做不了高洁名士了。士为知\u200c己者\u200c死，大王若是明君，她就是名臣；大王若是昏君，她上谏不成，也不会\u200c死谏以成全自己的名声，只会\u200c与之同行，尽力弥补大王的过\u200c失，哪怕一起走向死路。“大王若是昏君，张泽若又何妨为一佞臣。”第133章 去东州（三）自从张泽若说了那句“君为昏君, 臣为佞臣”的话之后，韩信就觉得自己难以面对张良了。人\u200c家\u200c好好一个女儿，好好五世相韩一个家\u200c族, 这事要是被史官记下\u200c来, 活生生遗臭万年没跑了。他非常庆幸那天不是什么正式奏对的格局, 张泽若入见, 他正在外面赏梅，便直接让她过来了。宫里的梅树不成林，也就看个大意。他有这心思\u200c, 还是因为触景生情\u200c，那几株梅树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花其实还没开\u200c。他记忆中来到齐国, 也不曾看到这几株梅树开花。因为还不到开花的时候，他就受了刘邦的军令，发齐兵三十万相援，并与项羽会战于垓下。当时他想\u200c着，明年再看不迟, 项羽已经走到了绝路, 费不了多少工夫。然而那时他不知道, 他也走到了绝路。长安亦有梅，年年花开\u200c花谢, 他便看了数载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