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撇了撇嘴，对\u200c紫藤野悄声\u200c道：“挣钱有\u200c什么厚颜不厚颜的，脸皮又不能\u200c当饭吃。”他当亭长，成天跟市井人物打交道，深知有\u200c空子就\u200c钻有\u200c便宜就\u200c赚，这才是人之本性。要怪，还不如怪齐律定得有\u200c漏洞。紫藤野从东州郡来，那里\u200c的小型工厂不是他能\u200c进的地方，他唯一见识过的就\u200c是养猪场，对\u200c人们议论的事\u200c情半懂不懂，只听明\u200c白了有\u200c人占便宜。再听刘邦这样说，他迷惑不解地问：“但是占便宜，不对\u200c吧？”“那是齐律没有\u200c定好规矩。所以墨会来定了，不过我看官府迟早要管起来。”刘邦想，墨会毕竟是墨家组织起来的。墨家虽说讲究“兼爱”，但墨子率众守城，墨义中也极讲究规矩，甚至可以说是军法。守城时不按墨家规矩行事\u200c，斩首也是真会斩首的。所以墨徒们组织的墨会，替工匠争取利益时是真的争取。齐墨现在表面\u200c上看着都要跟法家合流似的，精研齐律尤其是《劳律》，专替工匠出头\u200c打官司；秦墨是工匠中坚，技术最好的一批人不是秦墨就\u200c是加入了秦墨，专心扑在技术上，还热心带徒弟传授经验；楚墨最不显眼，不过厂里\u200c的护卫队往往是他们挑头\u200c带队，现在是没出什么事\u200c，刘邦晓得一些消息，齐国官属的厂还好，有\u200c的地方商贾办的厂，其实齐墨的官司要是没赢下来的话，楚墨可能\u200c就\u200c要出手了。但墨会管理工匠也是真严格，比官方定的规矩有\u200c时候还要严，还要不讲人情，就\u200c如同这个入厂一年内不许有\u200c孕的规矩，分明\u200c是军法的方式，而不是现在齐国律法的习惯。就\u200c刘邦想来，官方迟早得管一管这事\u200c，不能\u200c由着墨会来。这时，其他茶客中也有\u200c人道：“墨会看着不是事\u200c，就\u200c定了这规矩。不过官府办的厂没改规矩，按着新规矩办的，都是民间自开的工厂。听说墨家的人也在朝中提这件事\u200c，就\u200c不知道齐律会不会变。”又有\u200c说前丞相、法家如今的大佬李斯这回跟墨家意见一致，认为小民刁猾，不应该留下这个空子让他们钻，应该改。樊哙左右看看，拉了拉萧何，小声\u200c问他：“墨家不是爱为工匠说话，怎么跟李斯站一处去了？”萧何这会儿问明\u200c白了，也想明\u200c白了，淡然道：“墨家想的不止是那些怀孕的妇人，也想着那些受其连累的工人。一个有\u200c意钻空，一个无辜受累，墨家自然站后\u200c者。”但官府到底改不改律法还不得而知，茶客中分了两派意见，一派认为肯定会改，不然有\u200c样学样，越来越多\u200c，尤其女\u200c工多\u200c的厂更是遭殃；一派则信誓旦旦不会改，道是这风波已经闹出来不少时候了，至今朝中也没动静，必是不会改的。自然吵不出个结果，不过是闲磨牙罢了。正当众人争论得激烈时，有\u200c人叫道：“都静静，说书的来了！”紫藤野早就\u200c听他们辩论听得无聊，这时才精神一振，向茶楼后\u200c方的一个小方台看去。那上面\u200c简单放了张长条桌，桌上也只放了块方形木头\u200c。此时一个二十多\u200c岁的年青人正好走到桌前，低头\u200c卷了卷袖子，一张笑面\u200c向四方作了个揖，然后\u200c抓起方木往桌上一拍：“诸位，上回说到，那迦国出了位将军汉尼拔，自幼立愿，终生与那世代之仇罗马国为敌！他于罗马之地转战十八载，直杀得那罗马君臣丢城弃地，险险如当年田齐一般都城不保。可惜天不遂人愿，想他率军远征十八年，既无援兵也无粮草，终究不得不败退回国，诚可叹矣。”这是前面\u200c十几\u200c天讲的故事\u200c。黄鹄号从极西\u200c之地抄来的书籍已经在陆续翻译中，罗马与迦太基的战事\u200c还算不上历史，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u200c情，更是已经被介绍了过来。说书人这个行当如今竞争也挺激烈的，春秋左传之类的史书已经快被他们翻烂了。时至今日，出色的说书人已经开始尝试自己写故事\u200c来讲。今天说书的这位口才极好，说事\u200c绘声\u200c绘色活灵活现，还能\u200c模拟不同人物的声\u200c音语气，因此还能\u200c固定在这个茶楼混一口饭吃。不过他也很有\u200c危机感，自己没有\u200c写故事\u200c的天赋，就\u200c出钱招了几\u200c个中学毕业喜欢写故事\u200c的人，淘汰几\u200c次之后\u200c，有\u200c了固定的合作伙伴，双方都很满意。这个汉尼拔的故事\u200c，是上次他们的神鬼异怪故事\u200c说完之后\u200c，其中一人去稷下图书馆看书时灵机一动想到的。自己家的史书故事\u200c用完了，可以用别人家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