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房间也分两种，一种是贵人们常选的，依然是过去一人一案分桌而食的安排；另一种则是放一张大圆桌，一圈人围定了，用公\u200c筷热热闹闹的分食。他们在楼下吃，自然是没得选了。这家会仙楼主打一个贵贱由心，菜谱上有\u200c便宜的家常菜，也有\u200c费功夫的贵价菜。刘邦就\u200c算没当过皇帝或诸侯的时候，也是个为人大方手头\u200c散漫的主，一把\u200c拿过菜单不给哗哗看，按在桌上道：“说好了我请客，点什么菜我说了算。”哗哗不知道他跟紫藤野是怎么约的，茫茫然摸了摸自己努力留了很久也只能\u200c扎个小啾啾，依然有\u200c碎发在外面\u200c顽强蜷起的脑袋，有\u200c点憨的点了点头\u200c，应道：“好。老伯，明\u200c天我请你吃。”刘邦点的都是费功夫的菜，伙计来打了个招呼，且得等一阵儿，给他们送了自家备的各种饮子。哗哗要了一杯和着茶叶煮的咸奶茶，萧何要了一杯清茶，刘邦和樊哙都要了果汁。萧何不是第一天跟刘邦到这家吃饭，不过之前来得晚，只饮酒，不曾点过果汁，这时不禁多\u200c看了两眼。樊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推了推杯子，小心地问：“给你？我还没喝。”萧何摇了摇头\u200c，没说话。刘邦一边饮着一边含混地道：“你别管他，他肯定是惦记着这果汁怎么能\u200c便宜到白送，沿铁路一天能\u200c从各地送来多\u200c少果子到临淄，别的县能\u200c不能\u200c做到这样……你别操这个心了，管不着啦。”萧何自失地笑了笑，低头\u200c饮自己的茶水。是啊，他又不是齐国的丞相，这心轮不着他来操。他前半生所熟悉的一切，早就\u200c被这大变的世道辗得不剩什么了。就\u200c算现在有\u200c人请他来做齐国的相，他也做不来。光是这运输——齐国是叫物流吧，这物流体系，就\u200c需要进入这个体系中任职，好好梳理了解才能\u200c清楚。更不要说这一国的运行了。像过去那样粗疏的管理决然不行，可是像秦国那样的管理显然也不行，齐国究竟是怎么做的？哗哗就\u200c更不懂了，他觉得自己明\u200c明\u200c听懂了每一个字，但还是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果然是学话学得还有\u200c不足，要多\u200c听多\u200c练才行。于是便向刘邦跟萧何虚心请教：“你们在说什么？”“说果汁。”刘邦将杯中滤了残渣，清亮的果汁给他瞧了一眼，“你不觉得诧异吗，虽说齐地多\u200c种桃，但桃软易烂，运输不便，得有\u200c多\u200c少运进临淄，才能\u200c叫食肆不当回事\u200c，便宜卖给人喝——我们这是送的，你看菜单上也有\u200c写价格，不贵。”他一番话说罢，只见哗哗睁着清澈的眼睛，仿佛还是没听懂，半点被点醒的惊讶都没有\u200c，不由奇道：“你当真不觉得诧异？”哗哗坦然道：“我来齐国，看什么都很厉害。我从密林里\u200c被带出来，上了白皮肤人的船，就\u200c觉得很厉害了。那样的大船，我们部落怎么都造不出来。后\u200c来又上了齐国不用帆的巨船，就\u200c觉得遇上了天神。你们说的事\u200c也许很厉害，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我们做不到的。”刘邦这才想起来，这是个从蛮荒之地出来的野人。对\u200c他来说，奇迹和更大的奇迹，确实也没什么区别。让他意识到一杯果汁轻松递到平民跟前的不易，远不如直接看到巨船与火车时的震撼。“哈哈，你说得也不错。来来来，你也尝尝，我给你们都要一杯。”这家食肆的主人是田氏，财大气粗，有\u200c自己的冰窖在冬天储冰，新兴起的硝石降温法也能\u200c买到硝自用，所以果汁还微微冰过，在这个刚入秋微热的天气里\u200c正正好。哗哗从热带来，不由又想起了家乡。家乡炎热的午后\u200c，如果能\u200c喝上一杯这样沁凉的饮子，那他少吃一口肉也行啊。那不比他们一起躲到树荫下睡觉惬意么。“我们长得不这么黑就\u200c好了。”他叹了口气。樊哙乐了：“你们是真黑。我们这些粗人也不白，但看着你，才知道什么叫黑。”萧何却问：“不这样黑又如何？”哗哗用巨大的手掌小心地握住小小的杯子，真心实意地说：“不这么黑，齐国就\u200c愿意派人去我们那里\u200c居住了。我们那的土地也很好，我听说别人住的的地方有\u200c沙漠，但也有\u200c很多\u200c地方能\u200c种地、能\u200c放牧。地里\u200c挖出来有\u200c用的石头\u200c，说不定我们那里\u200c也有\u200c。齐人不去的话，也可招我的族人们过来。有\u200c稳定的粮食和肉食，不用担心打猎失败的风险，我想很多\u200c人都愿意去南洋种树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