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久之前,祁忘那家伙还信誓旦旦跟承诺过,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做出对鬼主不利的事情。可是为何…究竟发生了什么…骗人的吗?做出如此肯定的承诺的家伙,果然也没办法去相信吗?!眼见为实…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鬼主反复说服自己,似乎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祁忘,你最好给我还活着——!!”生平第一次,鬼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使劲玩I弄搓揉,仿佛要裂开般疼。在强烈到足够将他淹没的不安之下,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无措,也看清了自己面对祁忘死亡这件事的懦弱。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用破言蛊拴住对方呢?明知是没必要的事,却因为不想吃亏而多此一举,以为要拿捏住对方的性命才好…——作茧自缚。活该。不知所措的鬼主在心底骂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给祁忘下蛊的自己,还是陷入深渊的自己。鬼主不顾一切乘着「鸦骨舟」朝桐余镇方向而去,经历这一遭,他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也看清了自己一直以来摇摆不定的欲望。他遭殃了,他已经被祁忘这个家伙彻底困住了。—— “祁忘,等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鬼主抵达了距离桐余镇五里外的长望山。此时天光将明未明,从远处看,一处木屋掩映在积雪里。「破言蛊」被激活的信号就是从此处发出的,鬼主立刻收好鸦骨舟,用最快速度赶到木屋处。稍稍靠近,鬼主就嗅到了浓烈到冲鼻的血腥味,与此同时还有野兽家禽打斗后的毛骚味,臭烘烘乱糟糟的,各种气味扑面而来,好在此时大雪封山,如果是夏天,一定能把人熏到头晕目眩。雪地里杂乱地覆盖着红色脚印,显然,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看状况越发不对劲,盘踞在鬼主心头的不安也越发强烈。可越是如此,他原本慌不择路的脚步反而放慢了下来,直到走到木屋门外,他突然停住了。真相和结果只有一门之隔,只要他推开门,就可以知道一切。这一路上,他设想了各种可能性,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其实从理智层面来考虑,鬼主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坏的打算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结果。没有谁可以从被激活的「破言蛊」中存活,这就是当年培育这款蛊毒的效用所在,就算是时无筝那样的仙君也不能,何况是只有练气期修为的祁忘。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了……在木屋门前站立的这片刻,就是鬼主留给自己接受最坏结局的时间。其实抵达长望山之后,透过污浊的血腥味,鬼主隐隐约约也嗅到了尸傀术操控后残留的“念”,若是放在寻常,他定会感到疑惑非常,并因此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咕噜,咕噜。从门缝里渗出的血水瞬间浸入雪地,将木屋外一大片积雪染成猩红色。鬼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一脚把门给踢开了。随着“哐铛”的巨响,木门被鬼主踹得粉碎,破晓天光照进屋内,将满屋子野兽禽鸟的浮毛照得分明。原本紧密缠绕的蛊丝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散在血水里,杂乱扭曲。木屋内一地狼藉的光景让鬼主怔住了。屋子各处遍布了走兽的血脚印,浓稠的血泊里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透过天光隐约可以看到,他们身上遍布了成百上千个血窟窿,皮肤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这些密集的伤口看上去并非人为痕迹,反而更像山间鸟兽猎食后剩下的残肉。虽然躺倒在地血肉模糊的两人已经分辨不从容貌,但第一眼,鬼主就知道他们中没有祁忘。屋中静悄悄的,呼啸的山风盘旋而过,只剩下一场恶战后的死寂。兴许是屋内太暗了,鬼主眼底的光彩一分分消失,和整个房间一起陷入死寂。就在这时,琵琶弦被拨动的声音突然响起,很轻,短促的一声,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回响,就好像是谁不经意碰了碰弦丝。鬼主身子蓦然一僵,随后神色一凛,他急切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天光未至,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又是一声琵琶响,比刚才更轻了——“池惑,你来了。”他的声音很沙哑,还有点虚浮,但还是一如既往捎着点轻巧的笑意。鬼主仍旧愣在原地,他一瞬不瞬地看向那片黑暗,没办法立刻发出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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