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面色一凝,从箱子里取出杂七杂八的东西捣鼓着,时不时看看何婕笙,又低下头翻箱子。纵然他神色认真,何婕笙和郑翩两个外行人也看不出半点东西。良久,那方方叹了口气,说道:“竟是魂魄杀。”郑翩和何婕笙都提了一口气,果然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郑翩问道:“可有解?”“魂魄杀太久远了,我师父或许有办法,可……他老人家前些日子仙游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而且这继魂术既然使了,体内不该有两个魂魄的,许是施咒之人学艺不精漏了几步。”方方又看向郑翩,愣了一下,翻箱倒柜地又开始算,算完长叹一口气,眉头拧着,一对剑眉活生生拧成了麻绳,“哎……”这形似强壮士兵的道士,发出了残年老者般的长叹。“你这个倒是没什么麻烦事。”“命魂术,怎么算不麻烦?”方方瞪大了眼睛,“命魂术?没察觉啊。”郑翩愣了一瞬,之后无论这方方道长如何看,也都是没有命魂术。这个方道长对比起圆道长,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且如果他都看不出,这山中也无人能看出了。问得差不多了,郑翩将何婕笙留在了观中,意欲先去东方府瞧一瞧,这里离东方府算近的。东方钰向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不会将他的行踪随意告知别人。从菩提观下来到寺庙中,他驻足于佛堂之前。最终看着天色尚早,进去拜了一拜。祈祷谢韫千万别出事,祈祷阿姐和东方讣他们都好好的。祈祷自己早日寻到方法,了结宿怨。说起来,那些梦好像正在消退,这些天赶路没睡多久,却没再做梦了。还有蛊术和何婕笙,何婕笙与温颜如今可知当真是共用一体,不可妄动。如何才能替何婕笙夺回身体?但,如果真的无可解……若是他舍了自由,一生一世盯着温颜呢。那样何婕笙可安安生生过一世,中途也可再寻法子。梦已经减少,假使他不会再失了神志,盯紧了温颜不让她有机会制蛊,也算不错。温颜的蛊虫在京都用尽,若是要养,必要剜心,可若剜心,她会不会又夺别人的身体,将何婕笙作为弃子……拜了三拜起身,他见最边上的蒲团上也跪着一位僧人,身板挺得很直,闭着眼。他忽然想起先前来,此人便跪在这里。他怎么着上山也用了半个时辰,下山半个时辰,算命一个时辰。就他所知也足足两个时辰了。但这人必然在他们来之前就跪着了。郑翩想道:别是坐化了吧?郑翩正欲起身,僧人也睁开了眸子,面容很是清秀,眼角和嘴边皱纹都较为明显,约莫四五十了。他才意识到身材娇小,是个女师父。这女师父身上的气质总有些熟悉,面容也熟悉。“大师,劳烦问一下,这庙上后头的道士观准么?”“施主不是已经上去过了?心中自有答案。”郑翩笑道:“大师在我上山之时并未回过头,莫非这便是耳听八方之术?”女师父道:“非也,只是看到施主下山了罢了。”“我当大师一直跪在此处拜佛,已坐定了。”“施主想问为何仅贫尼一人在此跪拜佛祖。”女师父点破道。没等郑翩自骂自己无礼,女师父又道:“向佛祖赎罪。”“赎罪?”“为丈夫与儿子赎罪。”郑翩愣了愣,下意识觉得不能再问,却忍不住道:“可是姓谢?”这份清冷的气质,像谢韫。面容也与谢韫有五分相似。“是。”郑翩深吸一口气,不知该说对不住不该问,还是再问问她为何不愿见谢韫,一时哽住。“施主认识韫儿?”郑翩点了点头,“认识,我先前住在他的府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还是如此……施主,韫儿一切可好?”“他很好!”郑翩道:“什么都很好。”女师父浅浅笑了笑,点了点头。“大师,您既然关心,真的不打算见见无缺么?”“相见不如不见。多谢施主挂怀,韫儿有此友人,是他之幸。”郑翩万分心虚地挠了挠腮。其一,他捅了谢韫。其二,他睡了谢韫。这两件事怎么也不能报给人家母亲……但她不见谢韫这件事,他忽然也能理解两分。今日一见,谢韫的性子多半随母,谢母自然也是个品性高洁之人。自己的丈夫做了奸臣,固然难受万分。儿子杀了丈夫。她必然背了不少骂名。……在庙中平淡一生也好,不必总是回忆此事,又将自己绕进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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