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梨前世作为老字号私房菜的传家人,手头还有点做菜的功夫。恰巧坊内郭东楼缺帮厨,来聘了,得曹庆赏识招进来,开工钱每月五百文,每两旬休一日。后因着她带来的几道新式菜,让酒楼赚足了噱头,掌柜的又陆续给她涨了几次工钱,从五百渐涨至一千五百文,江满梨便也就这么一直干了下来。十月至三月,加上今日要领的,统共赚得七千五百文。江满梨没甚大心思,赚得的钱攒了这些月,置办下一辆板车、一口铁锅、一些鸡零狗碎。就想等辞了工,自己找地方支个小摊子卖吃食。若是赚得多了,就慢慢再置个饭铺、置座院子。若是赚得少了,也不碍事,胜在自由恰意,天高海阔。掌柜的姓吕名丘岑,长得有些尖瘦,人却并不刻薄。从柜台后面看见了江满梨,微笑着站起身来,道:“阿梨啊……”江满梨知道吕掌柜还是想留她,笑笑,摘了腰上帮厨的蓝布围兜,叠工整了,放上柜台,道:“吕掌柜好意阿梨心领了,只不过摆摊的家伙什已经置下,总不好浪费了。”吕丘岑轻声笑笑,也罢,人各有志,这几月给他郭东楼增了三四个闻所未闻的新菜色已经是十足地大方,也不能绑了人当摇钱树不是?便道:“那我也不多留了,哪日若是想回来,郭东楼随时欢迎。”说罢,又差人拿了两盒郭东楼招牌的梨儿酥赠与,道:“红白案的吃食你比我会,就不包给你了,果子不常吃,拿去作个零嘴。等摊子开业了,也别忘了送张招子过来,我们一干人定去捧场。”江满梨一迭声谢过,接了吕掌柜递过的工钱和食匣,又相互客气祝愿几句,便出了郭东楼,喜匆匆回家。第2章 房租半年没交江满梨租住的院子在坊边儿上,从郭东楼沿着阵门大路走二里路至王家园左拐,再过一个裁缝铺就到了。坊边儿靠西城墙,城墙上有箭哨,所以倒也安全。院子是从房东家隔出来的侧院,因着房东家房院大,总共隔出来三户出租。她租的这套最小,只有一间屋,在西侧,旁边正中是房东自家住的两进院,两家院门朝南。东侧和北侧还分别有两户两间屋的,只不过院门就开朝东街上。走到自家院门口时,见院门口围了好些街坊邻居,心里咯噔了一下。再一看,院门大敞着。原本藏在屋后柴垛里的一辆木头小板车、一口平底铁锅、一个陶炉、几个盆桶篾篓都被翻了出来,丢在小院子里,井里用小桶装了吊着的一斤鲜虾也被拎出来,搁在门槛边儿上。一位略有些粗胖的妇人正站在屋檐下,眉飞色舞地与一名瘦小的男子交谈,指指点点。那妇人面生,可那瘦小的先生江满梨认得,是周坊正手下的书吏,姓章,她初到京城租了房过户籍时,就是这位章书吏执的笔。江满梨很是疑惑,拨开人群挤进院去。妇人身子长得圆润,反应却是极快,眼珠子动了动,一下子转过身来指着江满梨:“章书吏,就是她!”“拖了我们家六个月的租钱!我本以为她没钱交,可是您看看,这满院子的东西都是她这些月里置办下来的,光是那口铁锅就得至少五六贯,租钱不过每月一千五百文,她这哪里像是没钱交租的模样?”此话说得洪亮泼辣又委屈,引得院门口围观的人群一阵议论唏嘘。章书吏目光落在江满梨身上。这小娘子他有些印象,十六七岁,长得很是伶俐,搬来吴家不过几个月。再看她粗布短衫,袖口是用布条绑了的,估摸着在哪做活,凭经验,也不似个好逸恶劳、偷奸耍滑之人。轻咳两声,问道:“你是江满梨?”江满梨颔首:“回章书吏,是小民。”“吴大娘子说你拖欠了吴家六个月租钱,可有这回事?”江满梨听闻这话,又听章书吏管那妇人叫吴大娘子,心中忽而明白了。有些尴尬地笑笑,道:“可否请章书吏和吴大娘子进屋坐下说?”“为甚么要进屋,”吴大娘子立时炸开,“你不敢当着街坊邻居们承认么?”章书吏自是不赞成这样粗鲁的言行,但毕竟是告到坊正那里去了,坊正又派他来调节,也只好耐着性子,将本要进门的身子转了回来,皱了皱眉,道:“江娘子就在这说罢。”江满梨看了吴大娘子,见她仍是不饶,只好道:“也罢。”请了允许,进屋从枕头下取出一张叠好的纸笺,呈给章书吏。道:“吴大娘子可能误会了,小民并非故意欠租。这是小民与原房东吴家阿奶立下的字据,上面写明了,吴家阿奶以每月多付三分利息为条件,允许小民延迟七个月交租,此时仍未到开始交租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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