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很蓝,沙滩很白,不像有一年她去浙江杀人时曾看过的海,黑到粘稠,海浪汹涌,狠狠拍打岸边无数礁石,犹如她当时的心情,因为经验不足狠心不够,所以又急又躁。这会她又久违地感受到些许急躁。此处虽美,却是多灾多难之地啊。关无艳久未出声,展和风慢慢挪到桌前小心坐下,气氛有些凝滞不畅,展和风找话讲:“娘子可还有哪里不适?”到底是又补了一句:“大夫说尽量不要吹风。”说罢就试探着起身要去关窗,关无艳转头看他,开口道:“不过是无法之下随意说的,无需听他,开着。”近乎命令的口气,展和风却没有心生不快,倒是心跳得很快,顺从地坐回去后耳朵更烫了,几乎满脑子都是娘子对他说话呢这件事。关无艳看他如此,难得生出丝丝怜悯来,单纯的青年人不知道他将会面临些什么,然后再也不能干净。书中是怎么说的呢?就在今晚,正是熟睡的深夜里,海上会有数条船只袭来,海寇持火把摸上岸,杀了起码半个村。他们抓走女人夺走粮食,虽没有屠尽村民,更像是专为女人而来,顺便挑衅这个新王朝和让他们无船可劫的禁海令,但幸存的人,不会比死了好受。书中女主角那嫁到渔村的嫡姐关无艳,就在这新婚的第五天遭逢大难,为了保全清白,这位女子寻机挣脱,当场撞死于最近的石头墙面上。她的婆婆如何反应不知,只知连这位婆婆在内的其余女人全被抓上了船,从此再无音讯。现在要面临这情况的,成了她。她得走。因为这只是第一难而已,她即便破天荒做了好人,也无法一救再救。关无艳伪装最久的身份是学生,学堂里教的道理与她的生存法则几乎完全对立,而她,一直选择了生存。至于这家人,本该在县学的展和风此时在家,她再留书提示,也算谢人几副补药和照顾了,更多的,与她何干?她死得好好的,可没想复活占人身体,但既然活了,这一次,她要自由自在玩遍天下。.时近正午,院里飘着药味的同时,还渐渐有了米香,好像是这家人专门和村民换的细粮,双方一个要给钱,一个要白送,推搡争执了好一会。关无艳躺着不能动的那几日,门口窸窸窣窣的对话时常出现,大概就是些人情往来,能听出来民风还算不错,若不是接下来太多麻烦事,本可以多停留点时日,走得更从容一些。一男一女在室内静坐好一会,直到崔银莲推开房门,她仰着笑脸欢快地打破沉默:“艳艳,来吃饭啦,能走吗?娘扶你。”说着她就进了屋,全程无视儿子,奔着儿媳妇就要扶。关无艳实在不能适应艳艳这个称呼,把她叫的像个邻家姑娘,索性将要离去,她只摆摆手,也懒得假笑,自顾自大步出了门。崔银莲毫无受了冷落的反应,看着儿媳妇高挑纤细的背影痴痴笑:“我家艳艳真好看。”展和风在她背后偷偷点头,关无艳在前头听得疑惑,她?好看?这可真是个稀罕词,晚些得找个地方照照新身体。餐桌摆在中堂,关无艳率先落座,到底是没有立刻端碗吃饭,礼节她有,但也不多就是。桌上摆好了饭菜,新鲜蒸的海鱼,小葱炒的鸡蛋,还有豆腐鱼丸汤和绿油油的叶子菜,崔银莲说是从后山摘的野菜,过遍水去掉苦涩味,再加点盐煮煮很是清爽。关无艳忍不住口齿生津,她咽了咽,正好对面崔银莲递了碗米饭放到她手边,她禁不住有些懊恼是不是被发现了,肯定是这几日喝太多蛋花粥,才在区区小菜前没能端持住。干米饭有些粗糙,但好像已是当地人能买到最好的粮食了,崔银莲未行特殊照顾,每人都是一大碗,这举动有些出乎关无艳预料。她从前有个穷邻居,那家老母亲喜欢买配饭的咸鱼,上海最便宜的肉菜,也叫她吃得战战兢兢,不过夹点边角尝个咸味就推给儿子喊他多吃,等回过头来,又在邻里间絮说她的艰难。而老母亲并非特例,关无艳换了不少地方住,看到的穷人家大抵都是这样,她对此嗤之以鼻,一口饭菜罢了,有的吃合该尽情吃,才好有力气挣更多饭来,真没得吃就一起饿死干净。关无艳快速打量室内,一间屋四面墙,地是土夯的,光线更是暗,家当又破旧,除了干净——东西少成这样大概也不容易脏,这就是个贫民房,唯一亮色,是窗门上的双喜红纸。论到穷,眼前的展家与她看过的那些人家相比,可说是旗鼓相当,所以这样的饭菜,她虽看不上,但不止在展家,便是对整个多渔村来讲,都算是有些奢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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