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吧。关无艳身后跟着母子俩,一起在村民中打转,看着他们预备用火烙伤口以止血,她憋了憋,到底说出口:“应先将伤口清理干净再行缝合,你们这样,与赌命有何区别?”这大刀砍割出来的伤口,即便在民国,一个处理不好以致感染,所谓先进的西医也是无可奈何,但关无艳幼年起便受伤不断,是以对此颇有经验,看着一群人在面前找死,她劝自己,无论初心如何,毕竟将人救下来了,总不能白救一场。“啊,啊?火燎也能行吧?”能止血驱风邪又能让伤口合上,就是疼了点,从未经过此番阵仗,凭着一点听说便很放心的村民们表示,他们忍得住。面对无数张茫然无措的脸,包括医者展七,和他们以为这会没死大概就死不了的盲目乐观,关无艳吸口气,不得不将事情揽下,但她也提前放下话:“我只能保证,会比你们原来的法子好,但世事无绝对,眼下情势又急不能处处妥当,若人有不测,你们要闹——”村民们确实心里抖了抖,意识到他们庆幸得太早,但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恨不得将心掏出来保证,他们相信关无艳,更不会忘恩负义,能活最好,不能也是命该如此。关无艳对人性并不抱多大希望,当下不置可否,只将剩下那句我能救也能杀咽回腹中,开口道:“醋或烈酒,有多少拿多少,再拿针来,桑白皮线有吗?或者绢丝?”村中唯一精通刺绣能将手艺卖钱的女子跳起回应:“我有针和绢丝,我马上去拿!”还能活动的村民亦是纷纷响应,没有烈酒,但常年吃清蒸鱼虾的缘故,酱油及醋绝对管够,亏自家东西又如何,能救下一条命才最要紧。哪怕心中不解,怎么听着是要将人□□起来呢?可没有人开口质疑,关无艳可是救了整个村子,难不成救完了还要故意弄死他们吗?不可能的嘛!悄声退开几步的展和风,本就有些不敢用火烧自己,这会则拿布将流血处绑紧,等痛劲过去些了才镇定地走向家人,他可以等,比他严重的人还有很多。崔银莲信了儿子的说辞,于是紧跟关无艳,想着帮忙打个下手,儿媳也确实需要她端递些接下来要用的物件。洗干净面容双手的关无艳又被团团围住了,身前是第一个倒下的村民,大概因为年轻健壮,从肩膀划到腰间的刀伤,明明皮肉外翻血流不止,可这人竟将一口气撑到了现在。掰开嘴塞木棍,关无艳并两指击点几个穴位,出血量明显变少,再以清水和醋分别洗过伤口,她将穿了绢丝的针弯成合适形状,以火消毒后,如绣花般,耐心细致地缝起了人肉。纵使昏迷,这位叫丰收的年轻人,还是被疼痛激得如鱼儿脱水将死般弹动了几下,围观的人群下意识也跟着颤颤,又想捂眼睛,又想睁大点见识见识。所谓熟能生巧,关无艳以他人深觉不可思议的速度缝合好了伤口,剩下的上药包扎就交给村医,至于后续可能出现的发热,只能依靠药汤和自身体魄意志决定了。村医期期艾艾开口:“这个,这个这个,展,关夫人,小伤是不是也得缝?”得到要缝且可以跳过点穴止血的答案,他当即将上药等工作抛给家人,选了个伤口小的跃跃欲试,完全不顾对方害怕挣扎,按住了就瞪眼训:“我不光是大夫,我还是你七叔公,你小子敢不给我缝?”关无艳瞥了一眼暗自满意,她转头问提供绢丝的女子:“你擅针线?那你再看一回,也上手缝吧。”看着对方瞬间苍白的脸,她勾起嘴角鼓励:“很简单的,大不了,人疼一点,伤口难看点。”女子受惊之下竟脱口而出:“那还是要好看些的。”刺绣人手下,岂能有难看的针线!沉重氛围瞬间被打破,关无艳在善意笑声中点头道:“嗯,好志气。”身后崔银莲观察这一幕幕,眼里不禁泛起疑惑,转而变成心疼,病好之后的关无艳,像脱胎换骨过般成了如今独特模样,武功高深、聪慧果断,又对受伤包扎如此熟练。她的儿媳妇,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没有原身记忆的关无艳,当然知道自己一定表现得异于常人。可就算被发现借尸还魂,她也不愿再伪装下去,不能走就够气人的,还要演个新婚娇妇,那不如原地去世吧。不过,今夜关无艳的诸多行为,在场各人有各人的理解想象,根本没能扯上什么魂鬼之说,关无艳则专心利索地缝了一个又一个。一碗又一碗乌黑药汤被端出来,又被人憋着气狠狠灌下,所有人松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转头看向周遭,疲惫再度席卷而来,这漫长一夜,将永生难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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