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今日这些□□打脚踢一阵，在他即将\u200c招供时，却拿出了匕首。凌迟，这是凌迟，他喊了招，他们不理。以至于见到关无艳，他竟生出得救之感，可他依旧不想让她如意。关延礼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嘶哑道\u200c：“我是无辜的。”关无艳不急，只是打量他一会，语带怜悯：“死在他乡，魂无归处，多惨。”“是，都是因为\u200c你，我早该掐死你。”“你又\u200c不是没掐过。”关无艳懒得再废话，平静提出一个条件，“你若招干净了，等你死后，我会将\u200c你带回家乡。”“真正\u200c的家乡。”关延礼一双瞳孔放大，呼吸变得急促：“你知道\u200c？”“你说，我不就知道\u200c了。”关延礼面\u200c色灰败，身体颤颤，胸膛剧烈起\u200c伏着，眼中闪烁异样的光：“让主事的人来，我招。”关无艳转头，主事人胡长生恰好出现在房门\u200c外，他疑惑着进来，不过打盹片刻，这是发生了什么\u200c？“啧，你们下手，如何没轻没重\u200c的？”关无艳插话进来：“他快不行了，正\u200c要招，你赶紧。”胡长生沉着脸赶人，等一屋子男人散去，他拿起\u200c桌上药瓶：“人还不能死，至少得挺到天\u200c亮，送进衙门\u200c里招供完才行。”关无艳看\u200c着他救人，不禁疑惑：“明知他们未出师，你怎么\u200c放心甩手给他们不管的？”胡长生瞪她：“我怎么\u200c知道\u200c他们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关无艳又\u200c道\u200c：“他们，心不正\u200c。”“难道\u200c你就正\u200c？”“那是自然的。”胡长生手上不停，想了想和关无艳说了实话：“这一批，本\u200c就是刻意选的，陛下，无需他们心正\u200c，听话就行。”多年前的锦衣卫，众多同僚都心正\u200c，下场又\u200c如何呢？关无艳深深看\u200c他一眼，叹道\u200c：“你们啊，对我误解太深。”胡长生看\u200c看\u200c关延礼，这位曾是他顶头上司，意气风发温文\u200c儒雅当然也内里藏奸，如今却是凄凄惨惨求死都不得，再看\u200c看\u200c半点不受影响的关无艳，选择不接这句话，改问她：“你来做什么\u200c？”关无艳轻咳一嗓子：“我想带个人面\u200c圣，你帮忙说说。”事也简单，胡长生压下好奇心，点着头应了，谁料关无艳得寸进尺：“前头忘说了，你再帮我在城外找块便宜的山林，村里需要墓地。”找皇帝不难，此事当真难，胡长生黑了脸拒绝：“找不到。”察觉到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到底是紧接着解释道\u200c：“京城内外的山林，几乎都有主了，除非和鬼巷似的，再来个死人林子，我就替你出面\u200c。”关无艳也来了个变脸，她凝起\u200c眉头叹：“忆，当初那雨啊，真大！浸在水里啊，好冷！”“打住打住！我答应还不行吗？亏你嫁了个秀才，听听念的这，简直狗屁不通。”“胡老\u200c头，你真粗俗。”这样生动的关无艳，关延礼从未见过。他看\u200c着看\u200c着，眼前面\u200c容渐渐模糊，似乎和另一张脸重\u200c叠，她，真的很像她娘。人对死亡的来临，原来是有预感的。关延礼只觉骨肉发寒，力\u200c气随着血液流失，他们以为\u200c止血就好了，他自己也以为\u200c是的，刚刚那些人踢打来的某一脚，大概是踢破了内脏吧。没有时间了。他喘着气，虚弱开口打断两人：“你，你听好。”关延礼说了违禁出海的每个家族，还有他接触的每个管事，甚至更多相关的隐秘，幸而房中备有笔墨纸砚，胡长生快速写下，捏住他手沾血画押。招供却并未结束，他继续道\u200c：“于大梁来说，我是一个细作，但在我的家乡，我是一个勇士。”“关无艳，你不可辱我，你必须，带我回漠南，带我回家，带我……”关延礼目光涣散，瞳孔逐渐扩大，口中喃喃戛然而止。他死了。胡长生仍处于震惊之中，关无艳探探脉搏，愣了片刻。然后她说：“胡长生，写下来，让他按手印。”.关无艳无声回到展家，悄悄摸进灶房，用冰冷下来的锅中水，匆匆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子时未到，仍是二月廿一，春分之日。这是漫长的一天\u200c，随着关无艳闭上眼睛，终于走向结束。.二月廿二，昧旦时分，天\u200c将\u200c明未明。这是一条被左右山林夹在中间的小道\u200c，重\u200c重\u200c树影挡住了星月之光，前路便似浓墨一般漆黑。幽幽灯火，只能照亮小片地方，马车走得很慢很小心。车主人估算了京城开城门\u200c的时间，放弃在客栈过夜，坚持要赶最后这段路，期望能早些到达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