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容色不俗,又正在不谙世事的年纪,一双柔和钝圆的杏眼,黑白分明,带着些天真和娇憨,至于身量倒在其次了。今年不过十五岁的四阿哥如此想到,虽有些羞赧,但还是在皇帝的暗示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可读过书?”面前的少女睫毛轻颤,肉眼可见的紧张,脆生生道:“奴才略识得几个字。”四阿哥饶有兴致,几乎快忘了先前张氏带给他的不快,以及上首德妃的感受,他继续问道:“那你便背一首诗出来吧。”四阿哥忘了德妃和佟妃之间的不和,时舒却没忘。要想在四阿哥府里步步高升,德妃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至于会不会得罪佟妃,那暂且不是她能考虑到的。上一世,原身背完诗后,佟妃赞叹不绝,当时原身引以为傲,现在想来,诗好是假,想要刺激德妃母子不和才是真。否则德妃大可以将三人都赐给四阿哥,为什么偏偏少了个四阿哥不喜欢的张氏,也许不是德妃不想给,而是四阿哥被佟妃一激,冲动之下没给自己额娘面子,坚决不要。思虑片刻,时舒便开了口:“奴才会背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四阿哥神情错愕,他抓紧了手中的荷包,下意识抬眸,正好对上了上首德妃远远投来的目光。德妃眼角带着几丝疲惫,目光平静而深邃,这一眼仿佛穿越了数年时光,四阿哥骤然回忆起曾经每一次在承乾宫偏殿与额娘匆匆会面的场景。门外宫女不断催促着,那时已经是妃位的额娘,却会因为宫女的几句话而红了眼眶,滴滴泪水砸在手背上,溅起微弱无力的水花。额娘送来的荷包有许多许多,攒了好几箱子,他在承乾宫时不敢戴,怕伤了皇贵妃额娘的心,总想着,等日后搬出了承乾宫,住进阿哥所,就天天戴着额娘做的荷包去给她请安。这些年来他日日贴身戴着荷包,可离额娘似乎愈发遥远了。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说:“儿子没什么要问的了。”德妃不禁垂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方才的不平静。她知道四阿哥身上一直佩戴着她做的荷包,诗句中的母亲缝制衣衫时,是期盼孩子能够早日平安归来。她为孩子们缝制荷包,何尝不是在祈盼他们能够如意平安。如今为着一个秀女惹他不快,横生怨怼,又是何必呢?德妃及时醒转,幽幽看了一旁的佟妃一眼,哪怕这个秀女是佟妃力荐,只要四阿哥喜欢便是了。这么想着,德妃瞧着底下的苏氏倒顺眼了不少。上一世,德妃在原身背完诗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再看看别人吧。原身当时只是稍微有些失落,但她并不清楚,这已经是德妃很顾及体面地表达了自己对她的不喜。而现在,德妃并未发言。时舒想,这大约是德妃表达认同的方式,只是太过于内敛了。退下时,她看到四阿哥已经松开了荷包,袖子下半掩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德妃不同意,气成这样。选完秀女,皇帝和佟妃停留片刻便离开了。德妃接过乌嬷嬷捧来的册子,提笔圈了一个名字,再看一眼四阿哥,见他果然神色惴惴,坐立不安。她不禁一笑,轻斥道:“要坐就端正些,像什么样子?若是想过来瞧我选了谁,来就是了,又没人拦着你。”四阿哥一怔,片刻后嘴角微微扬起,只觉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上前,匆匆瞥过一眼。头一个红圈里头果然是“苏氏”。他又惊又喜,猛然抬眼,只看到自己额娘面上也带着笑意。德妃悄悄打量他,看他高兴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其实心里也觉得熨帖。以前总怨他对自己没什么感情,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也许只是羞于表达。往常母子俩一个比一个执拗,认定了的事情谁都不肯更改,其实现在想想,做额娘的总是要包容自己的孩子,那时倘若退上一步,主动说些软和的话,想必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生疏的局面。也罢,这张氏便不往他身边强塞了。德妃刚这么想着,忽然便听四阿哥道:“请额娘将宋氏和张氏也一并赐予儿子,额娘选得定然极好,儿子相信额娘。”四阿哥说这话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最后半句话更是说得磕磕绊绊,耳尖发红,眼底还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德妃先是愣住了,而后才反应过来,嘴角扬起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她试探着伸出手,在四阿哥肩膀上摩挲两下,点了头:“好,好,都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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