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见对方不答,跨出一步,走了起来。脚踩在石砖,给书房里带来一丝生气。沈怀霜踩在石砖上,堂内像破开一道口,空气流动:“殿下要说什么?”钟煜顿了顿:“我昨日得以与先生一见,不想先生惊才风逸,竟会受我母后千金之礼来大赵。”言下之意,沈怀霜怎会不明。沈怀霜看了过去:“沈某游历在外,听闻殿下事迹,想来便来了。”在诸皇子中,属钟煜继承大统的可能最大,若是将来登临大宝,从前的先生即使不奉为帝师,自也是重臣。在对方眼里,他到大赵的意图昭然若揭。图功名利禄,图前程将来,个中缘由,由着钟煜自己去想。钟煜闻言颦眉,如同噎住了一般:“我的事迹又有什么好听,无非恶名在外,劳动先生大驾。”少年根骨奇佳,一点即透,自然也有脾性急躁,屡教难改的说法。钟煜摁了摁眉心,语气如陈述一件重复了许多遍的琐事,带着冷:“先生既超脱世外,又何必受限于旁人,听从大赵皇后的安排,将自己囿于大赵,甘居人下。此事,实不必要。”他眼眸转了过去,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如忍到极致,长吐一口气道:“我念在先生昨日相助,不欲为难。先生高才,还请明鉴。”沈怀霜不急不躁,如昨日化虚境所见:“沈某与殿下说一句话。若是殿下听不进,我便走。”钟煜握紧指节,摁了一下:“先生请讲。”“殿下就不想知道自己瓶颈在什么地方么?”……指节咯的一声响过。钟煜抱着臂膀。他低着头,垂着眸子思量了会儿。钟煜抬眸朝沈怀霜看了过去,日光照入他的眸中。周琅华能请来什么样的人,能听得了周琅华话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他对这心知肚明,可昨日化虚境所见,又的的确确骗不了他。“还请先生指教。”文华殿殿中铺满青石,庭院中,以石雕围栏高高供起一棵槐树。钟煜身上穿了件雪白滚边的直裰,腰间系着玉扣带,身形欣长,隐见体魄。他解开腰上佩剑,脱下那件乌金袍,抛在石桌上。钟煜抱拳回了一礼,身形忽闪。衣衫翻飞间,沈怀霜立在晚春槐花堆中,指节叩击,如闲敲棋子,对下那近乎目眩的一招。光靠对上最初这一掌,他已觉得钟煜资质很好。这数十招沈怀霜一一拆解,不疾不徐,又有意给对方喂招。十招过后,掌法的勾、挑、击,沈怀霜一一试过。钟煜拳法没什么问题,沈怀霜又转了手掌,一把推开钟煜。钟煜鼻梁落了尘灰,却不擦去,眼神漆黑深邃,收敛着锋芒。“殿下,拿上你的剑。”沈怀霜抛去钟煜的剑,“这回你可以出鞘。”剑鞘与剑身相撞,咔嚓声干脆。佩剑出锋的刹那,无量剑闪着银光,对了上去。两剑交锋,剑风呼啸,一声吼过身体,带动地上落叶无数。这一剑剑尖下压,剑光如深潭寒光。铮。剑鸣嗡嗡,余音长响。沈怀霜对上的刹那,察觉钟煜最好的天赋并不在剑上。与他练了多年的拳脚相比,这一剑,虽然不差,但力道分明应该更强。他让开那一剑,挥剑至身后,作了个守势。那剑气逼近他眉眼。钟煜却被这剑气激出一身冷汗。一个人要练剑多少年才能击出这举重若轻的一招?若不是对面试他,这一剑往他心口刺来,他根本避无可避。钟煜往后退开半步,举剑又上。这一回,钟煜执剑,单手挽出一个剑花,目光下移,举剑一刺,劈出剑风,却在未近身时,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挥开。沈怀霜举着无量剑,转腕“嗒嗒嗒”挑去钟煜的剑,改了他三处姿势,毫不吝惜地点拨道:“你急着求胜,做不到心无旁骛,就会露破绽。”钟煜避开沈怀霜一招,又上前迎战。沈怀霜虚刺过他手腕。钟煜从他身上翻过,这翻越的姿态如鱼跃出水,衣衫划过一个弧度。咯地一声。无量剑合入剑鞘,撞在钟煜背上。开脊声清脆,松龄捂着自己嘴巴,几欲大喊,口中那句“殿下”刚到嘴边,却见钟煜落地,抬起那对漆黑的眼凝望着沈怀霜。钟煜只觉耳畔生风,头脑嗡嗡,微微发热。身体里的血流淌过筋脉,暖得近乎发烫。沈怀霜答得耐心:“聚气聚时易,疏通难。你方才动作的偏差不小,挥剑梗阻就能看出。”钟煜一句话卡在喉头。他练剑多年,也算是佼佼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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