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落在钟煜掌中,火石碰擦,点上了烛芯。小小的油灯承起了满室的亮光,乌篷下亮了起来,昏黄的烛火映在两个人的下巴上,照亮了面庞。哪怕船内不至于漆黑,烛火给这一室增添别样的暖意。沈怀霜低头,用掌心将烛火收了起来,目光长久地注视在烛火上,再抬头,看向钟煜时,眼前少许黑了片刻,只有眼前人是亮的。他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习惯,百年来,他喜欢在漆黑的屋子里点亮一盏灯。这习惯太过于细小。哪怕从前他在玄清门和一众门徒生活了多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有这样的习惯。钟煜忽而抬眸,问道:“先生怎么这么看我?”沈怀霜没急着作答。从前那个把他扑在马车上,恨声问他,我若求道的莽撞少年,不经意间竟长成了今日洒脱的模样。肆意、孤高,远超他想象,就像从樊笼中放出了久困的鹰隼。他头脑中如跑马灯走过,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那些流动的记忆与现今重合,拼出了眼前人的影像。沈怀霜缓缓抬头,道:“我看看怎么了?”\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第33章 天命如是璇玑阁宴席,莹莹灵火在四处高挂。高朋满座,四周均是座位,桌上成排放了时下鲜蔬、炙烤羊肉、纯白色鱼丸汤……沈怀霜与钟煜一前一后到了。两人本是惹人瞩目的标致,前者内敛清雅、风度斐然,后者少年意气、风华正茂,像是阴阳玉璧双生。“见过阁主。”两人一同行了礼,黑袍白衣飘荡,举起的臂膀,抱拳的姿势竟都是一样。邈远道人一早就在山上关注到了沈怀霜这对师徒,低头朝身边道童一笑,他嘴角微微弯起,迎了过去:“两位还请上座,我一早就见你们师徒感情好,临时换了张大桌,可还坐得惯?”沈怀颔首,客气道:“阁主有心。”邈远道人又笑,在掌心上敲了敲白玉扇,眉宇间尽显少年意气:“分内事。”周围弟子都是单人单座,沈怀霜和钟煜面前长桌宽敞,桌上也放了两人用的餐食,倒和那些结了道侣的人规格无二。篝火冲天,满场萦绕飘香的油火味。众人面前各自架起一个烤炉,腌制好的野猪肉,青鱼,装在琉璃盘内呈上,一时道童层出不穷。座上,长老讲话者甚多。讲话时,弟子都不敢动筷,只得闻着饭香,默默听着。今日桌上有片生鱼做的薄片。鱼块片得雪白,薄如蝉翼,夹起时得看夹菜功夫。沈怀霜尝得出那鱼片是用海水养的灵鱼,一口一口细细咀嚼,分明觉得味道不错,又夹了一块。吃生鱼的喜好在中原不多见。旁人桌上也都没人动几筷子,沈怀霜坐的位置不显眼,辈分又高,撩筷子时不动声色,手里的筷子撩走了盘中最后一片薄鱼片,沾了沾酱汁。长老还在说“请神送神,送神请神”的话,弟子昏昏沉沉,点头如小鸡啄米。沈怀霜吃完这最后一口,唇齿间,满是鱼肉细腻的口感和独到的鲜甜味。他才想放下筷子,干净的餐盘上多了一盘满满的鱼片。“你喜欢就多用些。”钟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怀霜嘴里还含着那鱼片,坐直了些许,他望着自己桌上那盆生鱼,抬袖,吞下了那一口鱼片。沈怀霜低头,指节放在筷子上,动了动。他还来不及拿锦帕擦嘴,咳嗽了声道:“你不喜欢用么?”钟煜见沈怀霜眼底微见茫然,忍住笑,推了那盘鱼片过去:“你用就好。”他嘴角弯起,像再忍不住,噙着那道再也藏不住的弧度。崐仑山下的许多白猫。沈怀霜的那只橘猫经常混进去,和几只漂亮白猫示好。那些白猫喜欢在崐仑的灵池中抓取灵鱼吃,灵鱼不能被随意盗窃。有只好脾气的猫儿在偷吃灵鱼时被抓住了,被人提着后颈肉,舔舔嘴巴,低头露出羞赧的神情。其实他觉得沈怀霜好像……和崐仑的那只猫儿有点像。长老结束了一段长而难听的寄语,弟子纷纷大喜动筷,埋头大吃。钟煜桌上菜色几乎是雨露均沾,唯独那盆葡萄多动了些。“葡萄给你。”沈怀霜拿走自己桌上的葡萄,取过白瓷果盘,递了过去。等待时,葡萄上水珠落下,透明的水珠凝结在沈怀霜指尖,缓慢地落过腕骨,落入臂膀。水珠又要往下滴落,钟煜从怀中取出锦帕,贴在沈怀霜手腕上。那块锦帕柔滑,顺着手掌内侧,替他擦了过去。钟煜无比自然地抬头,往席上望去,恰好撞见了上首璇玑阁的一对道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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