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煜轻描淡写道:“你道体没修复。我不想你以身犯险,说到这个。”钟煜低头,拆碎了那根狗尾草。草屑从他手中零零碎碎地落下,不知像谁的心事。“你之前总还说我。”钟煜又道。“之前在崐仑药池的时候,你总让我别枉顾身边事。可我发现,你也是如此。”夜风里,发丝擦过钟煜的鬓发,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年的嗓音沉沉地响起,掷地有声,像为下一场长久的离别而叮嘱。“先生,再过几月,泽兑秘境要开了,那里灵草很多,你带弟子去的时候,记得给自己留些东西。”“夜里看东西费神,光亮一盏灯不够。修为再高也别折腾。”“还有夜里有时候你睡着的习惯不好,总是压着臂膀。”“得闲了,你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再过一些时日,你带回来的那只狼也要开智了,应该会像张师弟一样粘着你。”“你给它,取个名字吧。”“让它替我多陪陪你。”在崐仑的这五年,于钟煜而言,忽然就好像一场梦。梦境的开端是沈怀霜从皇城里把他带了出来,从入门开始,他如愿地做了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遇见了很多不同的人。梦境的总结是大赵的一纸信笺,那封信把他召了回去,钟煜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在皇城时欠下的所有事,在崐仑的这些岁月都找到一个突破口。他前半生经历过的那些事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好像再不快、再痛苦的经历,都是为了在日后遇见一个人。他积攒下了自己所有的运气,遇见了一个人,变成了他当年放在崐仑的那一尾鲤,从窠臼里跳了出来,回到了它该去的山川河流。那是他年少时真正该经历的事情,该拥有的岁月,该活过的样子。当年从大赵出来,钟煜如今的五官已是成年男子模样,鼻梁高挺,眉目英朗,再过一些时日,他便再也不能用少年来形容。弱冠以后,便是成人。男子二十而弱冠,以示成年,但体格还未强健,尚离开年少,故称“弱”。从此以后,便是彻底告别了年少。彻底成人。沈怀霜没应答,他听着那些话,眸光一瞬间流动,瞳孔微微放大。他沉默了很久,没有应答钟煜的话,只问:“你要走多久?”钟煜打了个腹稿,想着法地去编了个像模像样的理由:“你别担心我。哪怕真的有事,我也不是五年前的子渊了。会没本事解决么?”“最快,也不过几个月,我也就回来了。”\x08\x08\x08\x08\x08\x08\x08\x08第64章 魔种从璇玑阁回来时,崐仑归来弟子甚多。崐仑另一端,弟子居所,地上符文斑驳,血迹泼洒一地。轮椅少年从夺舍大阵上起来,影子落在墙上却如另一个人,他的眸子亮如澄澈的明黄,像是攀在竹上的竹叶青蛇,那是一双竖瞳。竖瞳、蛇相,是降灾之貌。传闻天生魔种由混沌与恶念而生,形态万千,夺人身躯如换容器。唯一能辨别的便是那双眼睛。少年浑身穿着青色的衣服,从传音镜中望了自己一眼,那双眼睛便恢复如常人。镜中传来焦躁的老道声:“徒弟!你醒来没有!地上的阵法不能被崐仑人发现!”少年阴测测笑了下,对着镜子:“谁是你徒弟。”老道面色变了三变:“你什么意思?”少年置若罔闻,他从腰侧取了柄匕首,在指尖转了两下,寻常刀光在他手里却一下一下焕出夺目的雪光。刀背影子在墙上忽大忽小,满室白纸片颤动,如民间哭丧的灵堂。“老头,为什么你又这么急地去收徒弟,又急地要去找沈怀霜。”少年忽而问道,“不就是个道体,他身边徒弟不也很好?”朱掌门不答。少年目光一顿,他像是透过了那面镜子,黑森的魔气和障气穿了过去,掐住了老道的喉头。双手微微用力,老道满面通红,掐住他的手近乎泛白,少年见他痛苦,笑了两声,收了那缕瘴气道:“我耐心有限,回答我的话。”那一声实在诡异之际。朱掌门一口差点呕出来,呛答:“后来的,哪有现成的好!那小子我是等不及了,我没想到还有比他资质更好的人。按照我们的约定,你找到了合适的身体,就要帮我把沈怀霜找回来。”少年言语讥诮,眉心颦起:“劝你不要有这样的心思!你大费周章地夺了他的舍,他身边人迟早会发现这件事。正道的人差,修魔的更不成气候。”“你和这些人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都没有看出来,沈怀霜不是这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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