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角又被钟煜重新掖了掖。“累了你就先休息,养足精神再说。”珠帘晃动,屋里人出去了。玉珠碰撞在一起,沈怀霜听着那个声音响起,听它晃着好久好久。他枕在自己臂膀上,回过头,从天黑望到了天将明。次日清晨。沈怀霜是被庭院里的动静吵醒的。送来的东西,几乎快把整个庭院都塞满。沈怀霜坐起后,又听身后有人说道:“先生若觉得闷,奴才陪先生出去走走。”松龄走了上来,低头对沈怀霜一拜。当年磨墨的少年洗练出了岁月雕琢过的模样,他的双目如当年明亮,也再不如当年怯怯。沈怀霜望了他一会儿:“是殿下叫你来的?”松龄一低头:“殿下指派奴才来与先生作陪。先生若想在房中下棋,或是做旁的事,都是可以的。”沈怀霜收了目光,他嘴唇动了动,在庭院里的槐树下坐了片刻,眉心一紧又松开,立起来时,整个仍都不稳,还是松龄搀扶了他一把,才叫他重新稳当。沈怀霜动了动酸麻的胳膊:“走吧。”松龄陪沈怀霜一路走了出去,两人迈过上书房外。跨出石阶的刹那,沈怀霜竟生出了一股喘了口气的感觉。他回首望去,巍峨的宫殿在他身后,随着他脚步移动,离他渐行渐远,红瓦上折射着白日的流光,他望了好久。沈怀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好像只有做了这样一件事,才能让他有一个去处。太液池旁,冬日寒风吹拂,四周芦苇飘荡,放眼望去,满目苍白穗黄。沈怀霜立在池水旁,湖水的味道泛了上来,他举目望去,竟觉得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风口处,他立了良久。世人都说皇城是一个好去处,宫室光明,金玉满堂,可它就像销骨处,不过是座樊笼罢了。松龄怕他冷,上前,拢一拢了他身上的大氅。那件灰青色大氅上头绣着的是四爪的银龙,白与银线错杂,分明是钟煜的衣服。沈怀霜迎风,下意识想脱掉,可他咳嗽了一会儿,到底觉得冷,他便改为翻了翻自己的手,低头,摸索了会儿伤处,问道:“殿下这几日除了叫你跟着我,还有说别的么?”松龄一时不知怎么回话。他没料到沈怀霜会这么直白,张口嗫嚅了下,道:“殿下时刻记挂着先生。”沈怀霜叹了口气,呼出长长的白雾:“还有别的么?”松龄道:“殿下除了与先生交谈,平日里不大说话。”沈怀霜道:“你别和殿下说我在上书房等他。”“奴才本不应这么做。”松龄顿了顿,福了福应道,“可殿下要奴才一切听先生的,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x02\x02第115章 夙期已久,独此一人上书房内空无一人。内殿与外殿隔着一道屏风,坐在里面,可以望尽屏风外的一切。沈怀霜落座时,关节响了一下,浑身还是痛的,他拢着身上的衣服,静静地望着屋外。他之前关在屋子里也什么事情都不做都能熬过去,如今在凳子上枯坐,也不觉得等待时间有多长。一炷香又一炷香的时间烧过去。沈怀霜终于听到了上书房外的脚步声,慌乱,错杂,迈步极其迅速。他抬头,一眼撞上了伸手攥在门框上的钟煜。钟煜跑得浑身发热,身上还穿着朝服,极其澄澈的明黄一下子入了沈怀霜的眼。钟煜刹那松了口气,惶恐又紧张的面色松懈了下来。他的喉结动了动,迈过来道:“松龄回来得迟,我在文华殿找不到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在这里?”那眼神里的慌乱,沈怀霜看得懂。他伸出手,手腕上金铃锁锁痕若隐若现,从手腕上,绕着他全身,暴露在他所有露出的肌肤上,金色闪烁,像困住了他整个人。沈怀霜道:“其实我到哪里都一样,你总是能找到我的。”钟煜眉头一颦,剑眉下,眸色流露出了一丝茫然和无措:“你怎么了?”沈怀霜身后罗列像铺陈开雀屏,又像把他困在樊笼中,身上白衣如故,但好像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关在这里。钟煜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摸索过每一个指节,揉捏着,像是要给他纾解疼痛,企图把它弄得暖和些。他又蹲了下来,仰起头,捧着沈怀霜的手道:“你灵气不够,我把灵气全输给你,你若觉得不舒服,我让金铃索再松松,想去哪里和我说一声,你若愿意,我陪你去。我身体也好得很快……”“子渊。”沈怀霜手滑过钟煜的面庞,他都不知道多久没这样叫过他了,看着钟煜,又挪开目光,缓缓启口,道,“你锁着我是没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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