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憋着气,一直到后半夜才浅睡了过去,恍惚中,似乎听到房间外头很吵闹,似乎有噼里啪啦的重物落地,还有男子惊恐的尖叫。但这些声音离得有些远,传过来时像隔了层雾,夏柳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漆黑的天花板,扯扯被子,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后半夜她睡得很好,直到暖阳透过窗棂,夏柳才悠悠转醒,辰时一到,她便准备像韩素说的那样,去隔壁房找她。谁知,刚推开门,她便感觉不对劲。太安静了。按理来说,这恰好是吃早饭的时间点,客栈理应是热热闹闹的才是。但楼下大堂空无一人,别的房间也鸦雀无声,探头往下望,一楼只站着掌柜。他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因为隔得太远,夏柳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心口发疑,突然想起昨夜听到的动静,还未细思,隔壁的门却嘎吱一下被推开,韩素手中转着钥匙,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侧颈处不知为何红了一块。这么冷的天也会有蚊子吗?季白檀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替她掩了门,视线瞥过韩素脖颈时,不知为何红了脸。“起这么早?”韩素微微一笑,“走吧,这个点糯米应当发酵好了。”夏柳眼睁睁看着她若无其事地下楼,犹豫一番,抬步跟上。“掌柜,退房。”韩素将钥匙往柜台前一推,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房间隔音不错。”大堂安静得可怕,掌柜面色泛白,狠狠地瞪着韩素,突然猛地朝她扑去:“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对不对!”“噌——”季白檀利剑出鞘,锃亮的刀锋被光折射,挡在韩素面前,逼得那掌柜硬生生停了手。他咚地一下掉回座位上,崩溃道:“不就是被说几句吗!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恐怖的画面。足足三十六个人,通通被一刀砍了下半身,刀口整齐干净。好在凶手还算有点良心,砍了东西后便将人放走了,只将切下来的那二两肉挂到了门框上,没要人命,除却一人。死的是昨夜喝醉了酒的那个汉子,下嘴唇处长了一颗痣。他半靠在床上,口中塞着一坨烂肉,双目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房间充斥着恶臭,血迹从他下半身蜿蜒而出,到凌晨时已经凝固了。“掌柜的,你在说什么。”韩素搓着拿过钥匙的手指,“我怎么听不懂呢?”那三十六人全是昨日出言调戏韩素的人!要说她与这件事没有关系!谁会信!“你还狡辩!”掌柜激动道,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你信不信我报官!”韩素噗嗤笑出声来:“报官讲求证据,无凭无据,哪个官老爷会信呢?”她几乎是有些怜悯地望着掌柜:“你怎么证明人是我杀的呢?”掌柜又惊又怒:“我从未说过有人死了!”“哦,那又怎样。”韩素拿指尖敲敲柜台,无辜道,“我不过是一个没了男人活不了的女子,除了相夫教子也干不了别的,你说对吗?”掌柜被噎得说不出话,既不敢说对,也不能说不对。“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韩素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生意兴旺啊。”今日天气很好,暖阳融融,热闹的街口已然有人开始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夏柳先前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一脸懵,现下总算有机会将疑惑问出口:“小姐小姐!刚刚掌柜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嗯?”韩素咬了口肉馅包子,挑挑眉,“谁知道。”“可我怎么听到杀人什么的。”夏柳担忧道,“小姐,咱们不会扯上什么命案了吧?”“怎么可能。”韩素轻描淡写,“我从不杀人。”季白檀瞥了她一眼,似乎很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也不知昨晚偷他刀的人是谁。夏柳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被韩素一一搪塞过去。“问完了?”韩素将垃圾扔入篓,“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入宫后,改过名字吗?”“没有。”夏柳道,“管事姑姑说,我的名字好记,就不用改了。”“当初为什么进宫?”夏柳顿住,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是被爹娘送进宫的。”“他们教会了你玉盒的机关,应当是爱你的。”韩素道,“怎么舍得把你送进去?”“我也不知道。”夏柳叹气,“爹娘刚开始对我还是很好的,但后来可能是我惹了他们不高兴,他们就把我卖到了宫里,然后远走高飞,再没回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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