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公子只一人吗?没带侍从?”楼离伽顿了一下:“我不喜欢人跟着,让他们隐在暗处了。”“此番打算待多久?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楼离伽含糊其辞:“十几天吧。”“不多待会儿吗?”韩素语调有些漫不经心,“我听闻南疆近些日子不太平啊。”楼离伽眸色一凝,目光如利刃,似要剖开韩素的心脏。平日他虽话说得难听,但明眼人都能听出玩笑的意味,只有这次除外。“韩素。”楼离伽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是不是我太好说话,给你一种能口不择言的错觉?”他嗓音压得很低,面容被雕花窗投射的阴影切得明明灭灭,阴鸷又狠厉。好说话?韩素面色不变,甚至还有闲心走个神。那你真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噌——”锃亮刀锋出窍,横在韩素与楼离伽中间,季白檀面色阴沉,冷声吐出两个字:“退后。”楼离伽自是不可能听他的,他故意让身子更往前倾,颈侧紧贴刀口,挑衅道:“你敢杀吗?”季白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手稳得一动不动。“楼公子消消气,是我失言。”韩素叹气道,“你不想听,我不提就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季白檀的手臂,示意他收剑。但素日听她话的人今日不知为何,竟充耳未闻,寸步不让。暗示好几次无果后,韩素只得自认倒霉地开口:“阿月,把剑收收。”直到楼离伽冷哼着退步,季白檀才收剑入鞘。“弄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楼离伽起了身,眼瞳被窗外透进的光一照,呈现出淡淡的烟紫。他居高临下道:“仙人醉我收下了,眼下客房应当也收拾妥当了,韩小姐若是没有旁事,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他言语恶劣,韩素却笑脸相对:“既然如此,就不多叨扰了。”“不生气吗?”季白檀嗓音发闷。实际上,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自上次客栈受侮辱韩素恍若未闻开始,他心里就始终憋着一股气,现下出了天字号的门,总算得以将话问出口。韩素总是这样,不管对人还是对事,向来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即便对方拿最恶毒的话语诅咒辱骂她,她也一笑置之。她不冷,却淡,城门失火,永远能置身事外。“有什么好生气的。”韩素目不斜视,“人只有在无能为力之际,才会借愤怒的情绪来掩盖自己的束手无策。你会因侍女摔碎了个普通瓷碗而生气吗?”季白檀很久都没说话,直到韩素推开客房门,他才突然出声:“倘若有人杀了属下,主上也不会生气吗?”“又胡思乱想了?”韩素将窗户打开通风,而后瞥了他一眼,“不会生气。”短短四个字凝成一把利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他的咽喉。季白檀怔在原地,心脏被揪成一团,呼吸像带着刺,他下意识狠声道:“那太子呢!”“你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韩素总算舍得正眼看他,“我不生气,是因为对方所作所为皆在我掌控之内,但倘若对方脱离了我的掌控,愤怒就成了无意义的情绪。我不会在无意义的事上花费时间,你不如猜猜我会怎么做?”季白檀生着闷气:“不知道。”韩素不含情绪地勾勾唇角,声音透着冷意:“我会在他对你生出杀心之时,抢先送他去见阎王。”“至于太子……”韩素啧了一声,并未表态。季白檀不依不饶:“太子如何?”“还是别提他了。”韩素实在不想回忆贺云那副嘴脸,有些头疼。窗外夕阳落山,不知不觉夜已逼近,韩素突然想起什么,偏头对季白檀道:“一会儿随我出去一趟。”“主上要做什么,属下去办便是。”“不是什么要紧事。”韩素将窗户掩上,“你陪我去逛逛,摸摸地形,那邀请函上写得太模糊,鬼市估摸着也就在这两天开了。”季白檀这才恍然想起,此行是为鬼市而来。镇南关地方不大,却一点也不冷清。夜幕降临,主干街依然人烟阜盛,纷嚣扰攘,街旁店肆林立,晓市花声。近处小贩的吆喝声混着闹市喧嚣,远处花灯璀璨下,人群熙熙攘攘。韩素从各式小摊经过,毫不停留,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街旁无人的空巷子,靠着对邀请函的回忆,一步步探着路。她太过专心致志,直到季白檀唤她第二声时才倏然回神:“怎么了?”“今日主上询问……”季白檀顿了一下,“楼离伽的时候,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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