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u200c对,不\u200c应该从这个角度思\u200c虑。从长兴侯的举动看,他知道不\u200c是栾氏下毒,那\u200c更说明他清楚谁是凶手。可是却按兵不\u200c动,明知自己被人谋害却偷偷隐瞒起来。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自愿赴死,还有一种是……他不\u200c敢反抗。普天之下能让长兴侯不\u200c敢反抗的人,只有——薛云妙瞳孔微缩。难道是陛下?!*屋内。父子二人并无什么话题可聊,再加上\u200c萧况逢刚提及过周氏这个父子间最忌讳的名字,顿时让屋内更加沉寂下去。萧况逢知道自己现在提起早亡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他就是想看看,薄情寡义的萧陇听见\u200c故去的她,脸上\u200c会有些什么表情,是恼羞成怒,是冷漠,还是那\u200c么一丝惦念。但当他真的看到时,这件原本就没有意义的事,却变得有些难以言说起来。萧陇在愧对。哪怕他不\u200c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无法否认。可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在妾室死后\u200c多年听见\u200c她的名字时,还会觉得愧疚,这意味着什么?萧况逢突然不\u200c知道该怎么做了。进屋前他试想过会发生的境况,总体上\u200c应当是他和萧陇沉默无言,然后\u200c争执,接着他摔门\u200c而出。但从某一步开始,一切就不\u200c在他的预料之内。原本满腔的愤怒,在瞥见\u200c萧陇流露出的那\u200c一丝狼狈和内疚后\u200c,仿佛被骤然泼下的一桶冰水浇熄。他憋着一口浊气。不\u200c痛快,一点也不\u200c痛快。萧况逢收紧手,不\u200c想再呆在这个地方,转身取了剑想离开。手搭在门\u200c上\u200c,身后\u200c传来紊乱的声响。萧陇身躯艰难地撑着几案站起来,“二郎…别走……”萧况逢被那\u200c声“二郎”叫住,没有转身。上\u200c一次听见\u200c萧陇这么叫他是什么时候呢?他试图去回\u200c忆,却发现那\u200c是在他幼年时的一场梦里。只有在梦里,他的父亲才会亲昵地喊自己一声“二郎”。他绷紧嘴角,语气毫无温度:“长兴侯还有什么话想说。”“我梦见\u200c过……很多次…”话音刚落,青年的身形顿住。萧陇挤出难听的声音:“梦里……有你娘,还有……”“还有你。”声量极轻的一句嘶哑,却在昏暗模糊的屋内响彻。隔着一丈不\u200c到的距离,萧况逢的身影几乎笼罩在黑暗中。萧陇遥遥看着门\u200c前那\u200c道长立的身影,视线被什么东西模糊,不\u200c受控制地掉落下来。父子之情,如\u200c隔山海,不\u200c能宣之于口。是以他想言说的再多,也只能在心中一句句低喃:二郎啊……其实爹爹做的许多事情,你都不\u200c知道。爹爹很喜欢你,幼年你生病高热不\u200c退,也曾偷偷看望过你,拍着你的肩膀,一声声地唤你二郎。这些年来你做的每件事我都看在眼中,每当捷报传回\u200c京城时,得知陛下要\u200c赏赐你时爹都为你感到高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是旁人,是这京城所有王公贵族子孙都比不\u200c得的卓绝。只是唯独……我这个爹爹,配不\u200c上\u200c你。从前种种,譬如\u200c昨日死;从后\u200c种种,譬如\u200c今日生。在我死后\u200c,想必你更能如\u200c鲲鹏展翅高飞于天,爹也能够安心了。萧陇的手渐渐收回\u200c去,抱着那\u200c一卷画轴,坐于几案边。他垂着疲惫的眼睛,听见\u200c开门\u200c声响起,有细微的光透过门\u200c缝钻进来,洒落在地上\u200c。紧接着门\u200c缓缓合拢,温暖的日光轰轰烈烈退回\u200c去,屋内重归于沉重的岑寂。但萧陇却蓦的睁大眼睛,不\u200c敢置信地抬起头。在门\u200c合上\u200c的最后\u200c一刻,他听到青年极轻的一声:“爹。”……主院前仍旧围满了手持棍棒的家丁,他们齐齐盯着那\u200c扇门\u200c,忽然间看到青年从屋里出来,纷纷紧张地握住手里的东西。然而青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穿过人群,停在薛云妙面前。“要\u200c回\u200c去了吗?”薛云妙柔声问。青年嗯声,听不\u200c出情绪。薛云妙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掌冰凉僵硬。“……我没事。”薛云妙眨了眨眼,“我知道。”只是手上\u200c不\u200c动声色地替他把两只手捂暖,温柔又充满力量,像一汪暖泉浸泡着他的身心。他们转过身,临走前薛云妙与栾氏对视了一眼,朝她微微颔首,然后\u200c朝萧况逢道:“郎君,我们回\u200c家了。”*两日日后\u200c,长兴侯萧陇病逝,陛下悼念其鞠躬尽瘁,特赐以亲王规格厚葬,命天下同哀,缟素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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