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夜生活单调又枯燥，年轻小伙没娶媳妇，枕边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天一黑，就只能躺在床上睡觉。睡得早，第二日醒得也早。都说宁静的村庄，可柳溪村的早上却一点都不宁静，只要有一只公鸡开始打鸣，整个村里的鸡都在叫，狗也跟着吠，吵得人神清气爽。不必等着祖父来叫他，顾清晏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院子菜畦里，祖母已经带着二婶和顾芳儿、顾莹儿姐妹忙开了，就连祖父、二叔、还有顾猫儿也在帮忙。顾清晏穿了一身靛青色棉布短衫，踩着一双草编鞋子，及腰的墨发用同色布巾束好，也跟着加入其中。一大家子也就只有顾菲儿还在屋里，葛氏说她头疼需要休息，何红玉没多问，只由着她去。再说了，顾菲儿这丫头做事磨蹭又敷衍，简直是有她没多，无她不少，何红玉也懒得费神去跟她较真儿。南瓜是挨着院墙种下的，翠绿的藤蔓沿着毛竹搭的架子爬满了墙，顾莹儿和顾清景两个像猴子一样，搭着梯子爬到墙上，寻宝似的扒藤找瓜。顾清晏在下边接着，两个小孩暗戳戳地相互较劲。顾清景寻到了一个海碗大的嫩南瓜，摘下来递给顾清晏，高兴道：“哥，我找到一个大的！”。顾清晏接在手里，爱不释手道：“这瓜长得可真喜人，翠绿溜圆，半个疤子都没有。”顾莹儿冲着顾清景做了个鬼脸，不甘示弱道：“大哥，你看，我找到两个，可嫩了！”只有成人拳头大两个南瓜确实很嫩，顾清晏接过来时指甲不小心在皮上轻轻划了一下，那透明又黏糊的浆液直往外冒。顾清晏夸赞道：“莹儿双目明亮得跟星子一样，果真是慧眼如炬，真棒！”顾莹儿被夸得神采飞扬。顾清景闻言酸溜溜地哼哼了两声，只差把“大哥偏心，夸顾莹儿却不夸我”给挂在了脸上。顾清晏扭头将南瓜放进了竹篮子里，假装没看见，心里却暗暗叫苦：只知道当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没想到我这当兄长竟然也要学会端水技能。一家人忙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将那半亩菜畦给扫荡了一遍。茄子、南瓜、豆角集中放在一个大竹筐里，韭菜、白菜、空心菜整整齐齐地码在另一个大竹筐里。两个大竹筐都装得满满当当，加起来估计至少有百来斤重。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灶上的青菜粥已经熬好，祖母切了两碟子红红绿绿的萝卜、豆角、笋干泡菜，再煮了九个鸡蛋，一人一个，便是今日的早饭。祖母在吃食上从来都是舍得的，别人家里鸡鸭下的蛋都是攒起来换钱，他们家里鸡鸭下的蛋却基本上都是自家人吃了的。家里的驴是养了快有二十年的灰毛老驴，车是普通的榆木平板车，二叔将驴和车分别拉了出来，套好后停在了院子大门外。顾清晏和祖父一起，将两大筐菜抬到了平板车上。老驴体弱力衰，拉了百来斤的菜之后，车上最多就只能再坐两到三人。祖母和二婶一左一右地坐在板车上，伸手扶着装菜的大竹筐，催着前面拽着缰绳的二叔，赶紧牵着毛驴出发。顾芳儿、顾莹儿、顾清景三人则开开心心地跟在毛驴后面。大一点的顾芳儿想着要去布庄接绣活，两个小的则纯属是孩子心性，揣着自己兜里那十来个铜板的零花钱，打算去大集上买零嘴吃食和有趣的小玩意呢。顾菲儿依旧嚷着头疼不愿意出门，众人当她是爱美，因为额上有伤，所以不愿出去见人，便没多问，也没多劝。第十章祖母他们离开后，顾清晏提着装有纸钱和香烛的竹篮，也跟着祖父一起出门了。柳溪村背靠凤鸣坡，面朝玉带河，一条清澈的山溪从村子中间蜿蜒而过。顾清晏和祖父顺着山溪往上游走，沿途野花烂漫，垂柳婀娜，涓涓流水中有鱼虾在游荡，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只彩蝶在花间草丛中飞舞，颇有田园野趣。庄户人家几乎都起得很早，顾清晏和祖父不爱与人攀谈，路上遇见了熟人也只是相互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而已，比如：“吃了没？”“吃了、吃了。”“上哪儿去啊？”“随便逛逛，随便逛逛。”祖孙俩走到村子边缘处时，路过了一座泥墙茅草顶的农家小院，里面住的是廖家人，他们一大家子同样是逃难来的，只靠着两亩水田和三亩旱地糊口，日子过得比较节俭。大清早的就听见廖家院子里传来小娃娃的哭嚎声，惊天动地的，顾清晏祖孙二人都没多想，只以为是那小娃娃调皮或者尿床，挨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