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忽然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从得知赵婆婆失踪以来,她看他的第一眼,宋楼兰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她说:“你想多了,你还不值得我生气。”她话虽凉薄,但宋楼兰常在人前谋生,立马就嗅到了她已松动了气性,暗中偷笑,跟着她进了村。屋檐水珠如断线东珠,水声似击罄,好似某场夜宴的伴奏,他们一行人涉水而来,脚步与喘声稍增人气,却更显村中四下异常寂静。山中杂树,易生水雾,看不清前路。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只能靠着刚刚辨别的方向前行,遇大路则走,遇阻则绕,所幸这村子不大,没迷了方向。只是他们极为凝神静气,注意脚下。“啊!”倏忽一声惊叫震彻山谷,久荡回声。惊了其他人一跳,吓出颇多埋怨,还有退堂鼓。“秦老二你鬼叫什么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听说不少村子的人都死绝了,这村子该不会是鬼村吧?”断眉先前一直不语,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胆量,一听这些话,冷哼一声。宋楼兰忍了忍脾气,说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阴阳怪气地冷哼。”断眉没好气地说道:“秀水村是有名的刺头村,就凭你们这些个软蛋蹩脚虾,还敢来秀水村抢人,别到时候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两村相距十里,却隔着一道山梁,以往还有走动,旱情发生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没人再关心别的村的事,而且刺头不刺头的也只有他们这些收地租的和官府知道,谁还敢在外面传吗,是以村民们还是头一回听说,秀水村民风彪悍。于是更不敢往前走了,纷纷后退。有人找了借口:“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赵婆婆说不定是被叫来吃席的,并无什么事。”那村中大户家灯火辉煌,全村唯有那里有人,说不准就是在办喜事呢,一下子就都说得通了。于是又有几人附和他。胖婶:“这几年你们见过哪个村子办喜事做酒席的?就是郎君娶新妇,老人过大寿,顶多就贴个红,哪个佃农有这钱财粮食办席?我看你们才过了片刻好时候,就忘了人间疾苦了。”她的话又直白了些,跟刀子似的往他们脸上戳,“我刚才就想骂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李老三,张老四,你们都忘了赵婆婆借你们钱的事了?还有赵五,杨十三,当年你们跟赵婆婆借粮食的时候,怎么说的?要是赵婆婆今日无事最好,要是她遇到歹事死了伤了,你们一辈子良心能安吗?”话说到这份儿上,想走的几人又都留了下来,心虚脸红地不敢出声,只好跟着沈芜他们继续往前。胖婶男人耸了一下胖婶,低声笑道:“你今儿怎么忽然威风起来了?看把他们唬的。”胖婶道:“以前我不吭声,是觉着自己说的不一定对,但傻姑教过我,说错了不可耻,说错了就好好学,以后就不会错了,若谁要是笑话我说错了,那他就是白痴,因为没有人一直对,也没有人无所不知。”“没错没错,这话她也教过我。”胖婶男人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用上了,我可跟你说,不管你在外头怎么威风,在家你可得顺着我,我才是一家之主,说话有分量的。”胖婶没理他。沈芜问道:“秦二叔,你刚才为什么叫?”秦老二道:“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推了我一把。”他走在最后,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唬了他一跳。这地方乍看不吓人,一旦进来,就好像入了坟地一样,冷风冷雨嗖嗖地往背心里灌,越来越瘆人。沈芜当然是不信鬼神的,他们动静大,恐怕已经惊动了村里的人。宋楼兰:“大家都小心一点。”但沈芜有一点不解,有大雨和水雾作掩护,完全可以伤他们,更甚者是杀他们,为什么就推一把?不过她很快想通了。“他在吓唬我们,不想让我们去村中大户,看来村里人确实都在那里。”宋楼兰点头:“你说我们这般劳师动众,他们会不会跑了?这要是跑进山躲起来,这谁能找得到?”沈芜:“你是官身吗?”宋楼兰:“不是啊。”她只盯着前面的路,脚下的草鞋有些松了,还很湿滑,她每一步走起来都很小心:“既然不是,你为什么怕他们跑进山躲起来?我是来找赵婆婆的,又不是来抓他们伏罪认诛的。”宋楼兰将胳膊伸至她身前:“扶着吧。”他穿皂靴,鞋底钉了皮革,不怕湿滑。但沈芜没扶。宋楼兰:“扶吧,等会儿摔了,还怎么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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