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样私密的情景下,饶是经历过现代知识洗礼的周歆也后知后觉到了什么,连忙转身退了出去,盘腿坐在厅堂的蒲团上闭目静心。须臾,穿戴整齐地沈既白从书库走了出来,经过她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一眼,示意她跟上。一句话没说,疏离感倍增,却少了份敌意。大抵是意识到在阴差阳错之下,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有填平的希望,周歆放松了许多。她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心想,唯一的敌人也化为友,只要确保不再有其他人怀疑她的身份,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走出静室,路过广场正中央那颗壮硕无比,鲜花满枝,枝桠上坠满红色姻缘签的千年古桃树时,沈既白偏过头去看了几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周歆道:“现下已是七月,这桃花却能依旧笑春风,甚至开得比春日更盛,是不是挺稀奇?”沈既白收回视线,淡声道:“此树一年四季都在花期。”周歆不信。除非这桃树成精了,但太清观怎么可能任由一颗成了精的桃树在这里吸食香火。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膳堂。现已临近闭堂,堂内人不多,几丈长的食案上只零星坐着几名修道士,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面。今日的早膳是素面,浇头有笋尖,茭白,香芹三中,供人任意选择。沈既白浇了勺笋尖,端着瓷碗坐在附近的食案上。周歆三个都要,自己加了点香醋和茱萸,调成三合一拌面,坐到了他对面。膳堂一侧的白墙上写着大大的“静”字,堂内也安静无比,只能听见竹筷碰撞瓷碗发出来的清脆声响。周歆自顾自地吸着面,半碗面下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面太安静了,已经有一阵没再发出任何响动。抬起眼帘看过去,只见沈既白微低着头,一手虚握着筷子,一手攥成拳头,像在刻意隐忍着什么。她含着一口面,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问了出来:“怎么了?”沈既白有些无奈地道:“……手抽筋了。”“咳咳。”她咽下面条,偏过头去用力咳嗽了几声,强忍着才没笑出来。出于尊重,她没再继续吸面,静静地观察片刻,见对方缓过劲儿来,才握紧筷子,夹起面条送入口中。“沈少卿乃习武之人,每日都要拉伸筋骨,怎么会无缘无故抽筋呢?”沈既白:“不知,沈某也很奇怪。”她没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将剩下的半碗面吃完,一抬头,便见沈既白一脸踌躇地看向后厨。“又怎么了?”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能续面吗?”周歆:“能。”沈既白站起身来,拿着面碗到伙夫面前又续了一碗笋尖面。周歆已经吃饱了,就这么丢下这个人自行先回去不大合适,只能支着胳膊坐在那里等。最后几名修道士也离开了膳堂,伙夫安静地坐在橱柜后面休息,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既白状似随意地问:“沈某见静室墙上写有“静”字,此处也是如此,是有何特殊含义?”周歆道:“道家入静如同佛家入禅,是修道士必修的基础功课之一。入静需静心,静心才能入道,静乃根本。此举与佛寺膳堂的白墙上写清规戒律,大理寺膳堂的白墙上写《永徽律疏》的性质一样。”“大理寺膳堂并未写《永徽律疏》,不过……”沈既白眉梢微扬,“沈某可以与宋公商讨一下。”周歆:“……”不是罢。她明明记得史书上记载着,唐朝大理寺膳堂的白墙上写满了律法条文,这帮官吏差役只要吃饭就得对着写的密密麻麻的墙老老实实地看《永徽律疏》,一边看一边吃。据说因此,大理石膳食支出是几寺中最低的。难道这令人极其倒人胃口的“法条墙”来源于自己顺口一说?罪过罪过。祈祷大理寺的打工人们千万别知道真相,免得恨她。坐在对面的人起身,又去续了一碗面。周歆察觉出什么,道:“昨夜沈少卿吃得不多,现下可是饿得厉害了?”沈既白也有些疑惑,夹起一缕面条,却没急着往嘴里送,“以沈某以往的饭量,一碗面足矣。”周歆忽而抓住他的手腕,道:“别吃了!”沈既白抬眸看过来:“?”周歆松开手:“是你肚子里的东西在作怪,万一吃饱了它变大了怎么办?”沈既白依言放下筷子,“有理。”将瓷碗放入搁置在门口的木桶里,两个人走出膳堂回静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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