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桑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这是他兽族的子民。可它如今却以一种提防的姿态对着他,反而对那魔族女子俯首。潋滟眸子掠过一丝不以为意,带着漫不经心的睥睨,他看着九耳犬那双如水葡萄一般湿漉漉的眼。“九耳犬。”他唤它的名字。一蓝一黄的鸳鸯眼变得更加灼灼,眼瞳如细线金钩,浮桑的毛发也染上一点金晖,弥漫在水境苍茫的白色中。万兽之祖,创世间万兽。他不但有着让万兽俯首称臣的战力,更有着令万物生灵的能力。少顷,九耳犬的眼神不再昏沉颓靡,不再吼叫,站直了身。它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白猫,犹如翠木新发,又略显沙哑的男声响起,“……你是谁?”浮桑:“……”“你是谁?”九耳犬又问了一遍,没得到他的答复也无所谓,迟疑着,“多谢阁下相助,令我踏破开灵识的最后一步。”浮桑只道:“我可助你离开此地。”“不必。”九耳犬轻晃脑袋。这下浮桑眼里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困惑,眼神变得锐利:“你要留在这魔族女子身边?”“阁下既然有能力离开。”九耳犬只是反问他,“为何自己不走呢?”浮桑不走,绝对不是因为他走不了,他心道。他看着九耳犬,鸳鸯眼中的光半明半昧,令人看不懂情绪,缓缓答着:“魔族,害我兽族式微至此的罪魁祸首,吾要留下,将此人杀之。”九耳犬偏头看他,面露凶意。浮桑一顿,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小兽。簌棠的气息在水境之中越来越淡,他所感受到的限制便越来越小,灵压荡开,孱弱的低阶兽族根本无法承受。“我可助你离开此地。”他再次道。但九耳犬依然是那个答复,它不肯走,灵压让它匍匐在地,但它一直挣扎着要起身,呜咽残喘。“你可知,为何梁渠兽也在此?”浮桑只得换了个问题。听到梁渠兽的名字,九耳犬的尾巴微垂下,牙关咬紧,喉间嘶吼一声。它沉默了好一会儿,回答道:“我从前不在魔界。不过一日偶然被卷入灵气漩涡中,再清醒就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就被魔族之人捉走,关在了笼子里。”“你说的梁渠兽也被关在那儿。”它的声音激动起来,“你说魔族是罪魁祸首,可差点将我咬死的是梁渠兽,不是魔族。我也不懂什么兽族式微,我只晓得,是这密境的主人救下了我。”灵压再次将九耳犬压在地上,浮桑的神色却很平静。“将你关进笼子的,也是魔族人。”他道。“但不是她!”九耳犬发出低吼,受限于人令它变得更加躁动,“我不许你伤害我的救命恩人。”他缓步走到九耳犬身前,笃定道:“你曾与人结契过。”睥睨着在地上挣扎的九耳犬,这只小兽这般与人亲近,浮桑感到一丝困惑。契约术,他略有耳闻,是他唯一的朋友说的。彼此约束,互相束缚,将自由之身缠绕于另一人身上的术法。“万兽生,本是无拘无束。”他创万兽之后,仍凭兽族生长。辽阔广袤的地界之上,万物都是兽族的乐土。但此刻,金泽灵光在水境之中肆意弥漫,又在触到边际的那一刻轻微回弹,犹如束缚。浮桑垂眸,感受到自己的灵力被结界所挡。这种感觉令他心起浮躁。又看着被他戳破了一段往事,而更加怒目的九耳犬,他问它:“可为何,你却要将自然赋予的自由,拱手交予他人?”第10章 葱聋兽东郊一处偏僻的山脚,几户魔族人家稀疏分布在这里。这儿的路有些泥泞,簌棠走得却稳当,微微拎起裙摆,翩飞红裙随着动作起伏,似霞光绮丽。“老板啊,我来买粮了。”门前有一个雕刻成龙形的黄铜铃,簌棠拉了一下丝线,清泠泠的声响乍起,叫人心情也愉悦起来。“来了,稍等我。”经营兽粮铺子的是一女魔,少顷,温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却好一会儿没来开门。簌棠没多想,闲来无事,端详起门上的铃,咦了一声。黄铜已有些年头,边缘泛起氧化后的乌色,但雕刻的刀锋苍劲犀利,龙身依旧栩栩如生。可细看,却发觉龙角很短,几乎没有,可龙爪明明刻得飞扬,反倒显得滞涩。有点怪,还因师傅的雕工极好,显得更怪。更像长着爪子的蛇。“小魔娘,久等。”门吱呀一声开了,容色清丽温秀的女魔露了个头,扬着淡笑,更显恬静,“快进来,今日要买多少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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