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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故渊的剑穿过他的身体直插进院墙,这会儿却已经飞了回来,剑身上竟没沾上半点儿血。医尘雪听见尖叫声才回了下神,收了落在那剑上的视线。他还是没想起来是不是见过这把剑。司故渊神情依然冷得骇人。只是背对着,医尘雪看不见。只听见他冷声道:“我不管人间的丧喜,但你是纸傀。”陈云舟倒在血泊之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栗,半张脸几乎都染上了血。但他依然死不了。纸傀不会如此轻易就死去。他望见青灰的天,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暮春,陈家也是如现在这般。满院挂白,罩在青灰的天空下。***他那时还没有名字,个子还不到将他送来陈家那人的腰际,和平常人家五六岁的孩子一般大。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纸傀。将他造出来的那人说:“你是第一个。”至于是什么的第一个,他那时不知道,甚至于无法理解。那个人为什么要将他造出来,又为什么将他送往陈家,他当时都不会去想这些。因为他那时的心智与五岁的孩童无异,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被人牵着,稀里糊涂地就走进了陈家。陈家夫妇那时刚没了一个儿子,家里处处挂白,他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同他一样不明白的,还有陈家的小儿子,陈宣。他们几乎一样高,他不用仰着头去看他。“你这里是什么?”幼年的陈宣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懵懵懂懂地问他,“我怎么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此前,他是看见过自己额上的印记的,金色的,怎么擦都擦不掉。对那印记,他既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几次尝试涂抹无果后也就放弃了,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印记的存在。但现在有人这么问他时,他却又无法回答了。为什么呢?为什么他额上会有这个印记,旁人却没有呢?他不知道。孩童时期兴许是不爱说谎的,所以他差点就对和自己一般大的那个人说“我不知道”了。差的那一点,是带他来的人先他一步开了口说:“是云纹,就是天上那个云。”于是他只能默不作声。没想到那孩子竟一脸高兴:“我在书上看到过。山风伴流云,不渡也成舟。是那个云对吗?”“是。”接话的人笑得很和善,“这句诗很好。”那人低了头道:“你还没有名字,日后便叫云舟吧,陈云舟。”他后来才知道,大多数人的名字都是爹娘起的,很重要。可他的名字是在那个流云如纹的暮春,来处是一个连死了人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但他终归是有名字了。冠以陈姓。他就这么被留在了陈家,整日整日被小陈宣拉着这里跑那里跑。他们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喂鱼,拿笔在对方脸上胡乱画一通。院子里花开的时候,他给小陈宣在额上画了云纹印记。和他的那个一模一样。不管学什么,他好像总是会比别人快上许多。一起写字,小陈宣不会的,他会了。一起背书,小陈宣不会的,他也会了。那个印记,他也只在纸上画过一次,便能在小陈宣额上画出一样的来。那是第一次,他因为这个云纹印记而感到高兴。他和陈宣一起长大,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听说了傀师的存在。那大概是个早冬,还没开始落雪,天就已经冷得不成样子了。他和陈宣抱着手炉,围着一炉子火,听家里的小厮说外面的奇闻异事,说起了傀师。平常百姓其实本不该知道那些的,不管是御剑的还是修灵的,哪怕只是个捏着符纸装模作样的道士,在寻常人眼里都管他们叫仙人,管那些呼风唤雨的术法叫仙术,从来不会分得清谁是剑修,谁是散修,谁又是傀师。这个那个的,与普通人无甚干系,除了有好奇心的会多问几句,谁都是模棱两可地越过去,用不着分辨什么。可那时还没有青枫城,陈家落户在何乌城,那里有东芜最大的仙门,是傀师的繁集之地,闲谈时无论如何都是避不开与傀师相关的字眼的。不管是傀师,还是傀术。人或事,总有一日要被提及。哪怕孩童年幼听不懂,只当是大人说着玩闹的故事,但总有一日孩童会长大,会听懂,甚至会问:“傀师是什么?”陈云舟便是问这话的人。在外人眼里,那一年他与陈宣同岁,将满十一。“傀师是替我们这些普通人消除邪祟,护我们平安的仙人。”答话的小厮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说起这些时脸上都是崇拜。他也曾是渴望成为傀师的人,只可惜没有灵根,又恰逢天灾沦落成流民,几经辗转才到了陈家来做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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