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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并不掷地有声,却让他在即将理智失控的那一刻,又一次停住了落在她颈边、欲要收紧的手。而后,如一只触见日光的恶鬼般,仓皇躲入了这为他而设、不见天日的地宫。魏弃似癫若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幽暗的地宫,奇诡到几乎渗人。【我儿。】那一刻,耳边却仿佛又回荡起某个久远却熟悉的声音。他听见她那熟悉的、懦弱的哭腔,呜咽着说:【喝下这药,喝下去。】【喝下去你便能做你父皇最疼爱看重的儿子,便能在这宫中活下去,你是母妃……与皇后娘娘,唯一的倚仗……】喝下去。这话又是说给谁听的呢?魏弃痛苦地抱住脑袋。【听话,把药喝下去罢。】那一刻,他分明身在地宫,舌尖却仿佛当真尝到熟悉的苦味。旧时的记忆争相涌入脑海,他的身体终再无力支撑,只又一次,俯身呕出一口黑血,双目紧闭、彻底昏死过去。*“阿毗,”朦胧中,似有人轻声唤他的乳名,“阿毗,醒醒。”他浑身却如灌铅般沉重,眼皮黏连着无力抬起。床边的人等了片刻,见他迟迟不醒,似乎开始焦急起来。末了,又伸手小心翼翼推他的肩,“到了药浴的时辰了,”她说,“再不醒来,皇后与医士等急了,要生气了。阿毗,醒醒。”药浴。……药、浴?这暌违多年的字眼,一瞬唤醒他太多不愿回忆的过去。魏弃霍地睁眼。守在他榻边的女子顿时长松一口气,将他搀扶起来。边为他穿着衣裳,嘴里又絮絮道:“医士说,今日起要加重药性。你若是撑不住,一定要同母妃说,知不知道?”魏弃默然不语。眼前女子的模样何其熟悉——他想,如果她能活到今日,定会讶异于自己与她足有六七分相似的眉眼。只不过,她的轮廓较他而言更柔和,且多了几分妇人的妩媚。“倾国祸水,迷乱贤君,若不除之,必有灾殃。”朝中大臣那时这样形容她。可他们忘了,曾几何时,这张脸也让无数文人墨客争相为她提笔;富贾豪强千金一掷,只为博她一笑。如雪片般飞到天子桌案上参她“妖妃”的奏折中,又有多少人,曾做梦都想成为她的裙下臣?说到底,她不过是政斗的牺牲品。天子从温柔乡中毅然抽身,头也不回地将她抛下,成全了“一代贤君”的好名声;而她,却在失宠的同时,得知自己的腹中,已悄然孕育出一个幼小的生命。命运残酷,从未放她一条生路。魏弃静静看向眼前强颜欢笑的女子:在他的记忆中,她脸上似乎永远只有苦笑,含泪的笑,痛苦的笑,以及,如此刻眼前这般,勉强得几乎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毗,”丽姬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夜里母妃给你煮长寿面吃好不好?但你一定要听话,一定不要再惹皇后娘娘与医士生气,他们、他们也都是为你好……”竟连死前的回马灯,都要让他再“重温”一次这并不美好的旧梦么?魏弃无言,只疲惫地闭上了眼。第23章 往事回过神来时,鼻尖钻入那熏人的药味、已近乎要将他吞没。魏弃整个人沉在浴桶中。遍布他周身穴位的金针,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淹在黑水里的刺猬。一旁的白须老翁手执书册,绕着他左右观摩,不时在书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一个时辰后,魏弃身上的血线开始游走,他通体泛红,脸色瑰艳,发出痛苦的哼声。老头掰开他的嘴,喂下一颗丹药。丽姬在旁看得流泪不止,不时擦拭眼角。老翁却只在他身上绽出无数红梅时,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又侧头道:“娘娘生了一位非比寻常的龙子,”他说,“老夫行医四十载,前所未见。殿下既有此心性,来日必成大器……此乃我大魏之福啊。”福?十五岁的魏弃,在梦中冷冷看着那老翁近乎狂热的神情,又扭头望向浴桶中面若金纸、浑身赤红的小儿。药浴过后,他浑身的皮肤便呈现出一种异常紧绷、甚至几乎要撕裂开的状态。尤其关节处,更是被那药刺激得接近透明、可见血肉。桶中原本浓黑的药汤,因他的鲜血横流,渐渐成了奇诡的红黑之色。白发老翁却对此视而不见。待到两个时辰的药浴结束,又将一碗接一碗的内服汤药灌进他嘴里。那汤药的味道,魏弃至今还记得。不仅发苦,还带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他每喝一口,就被呛得连连咳嗽——可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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