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小宫女被他问得怔愣当场。陆德生见状,心中亦大松口气,只想快步离开这晦气不详的冷宫。可没走几步,身后却又一次传来熟悉的声音。“医士且慢!”还是那个小宫女。她说:“因为我家殿下,也曾在我重病难捱之时,为我做过同样的事。”语毕,双膝跪地。又是“砰砰”几下,她朝他磕得额头通红。“我家殿下,不算顶顶好人,却也绝非心肠歹毒、死不足惜之人。”“我家殿下,若是能活,为何一定要死?”她说,“若是有一线生机,我无论如何做不到,眼睁睁看他去死。”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从沤红的眼圈中颗颗滚落。唯恐陆德生要走,她膝行几步上前,攥着他的衣角的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却仍拼命哀求道:“求医士救他一命,这份恩情,奴婢没齿难忘,来日……来日必当报之。”可笑她不过区区一个宫女,在那些贵人眼里,命若蝼蚁,却一口一个“报答”。拿什么报?陆德生心中失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想起——许久未曾想起的人,嘴上却如封缄,再说不出拒绝的话。许久,只将搁在地上的宫灯重新拾起,塞进小宫女手中。“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他说,“……往前去带路罢。”第26章 放妾九皇子身患怪病,病发时状若疯癫,非见血不得收场。这桩奇事,陆德生在宫中也算呆了些时日,自然早有耳闻。因此,他随那小宫女走进朝华宫主殿前,心中已做好了瞧见一个“疯子”的准备。不想,见到的却是一片狼藉中,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浑身是血的少年。他心中一惊,脚步也随之顿住。身旁的小宫女却已冲上前去,跪在榻边,伸手去探九皇子鼻息——发觉还有气,她脸上神色稍缓,下意识拿袖角为少年擦了擦脸。陆德生后脚跟上,挪过魏弃的右手搭脉。片刻过后,眉头却愈发深蹙,露出略微莫名的表情:他自小熟读医书,博闻强识,自认也算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却从未见识过这般奇特的脉象。脉来迟慢,且按之空豁,依常理看,是为虚寒。可偏偏,寸、关、尺三部皆厚而有力,气劲充沛——那股气劲,甚至强硬到在其体内横冲乱撞。他摸了半天,反倒把自己给绕了进去,看着小宫女抬起头来、一脸期冀的表情,实在不忍说出那句“我亦无解”,思忖片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咬牙从药箱中取出一套金针。“陆医士?”小宫女面露惊恐,“这是?”“殿下脉象奇诡,我亦无十足把握,但若是放任他体内气劲相冲、高烧不退,最多再半个时辰,恐五脏衰竭,力尽而亡,”陆德生道,“眼下无万全之法,我只得以金针为其温通经脉,调和气血,此法……或能暂时压制得住一时半刻,为殿下求得一线生机。”语毕,他沉思片刻,又命沉沉拿来纸笔,飞快写下一张去热毒的方子。“针灸过后,需配以药浴,你速去太医院取药,”说着,陆德生上下打量她一眼,又叮嘱道,“记得换身衣裳,切勿让人认出身份。就说……是太医前日给开的方子,如今才来取。”眼下宫门已关,太医院中已无旁的医士。倒还有几个专责配药的小太监在,以备宫中贵人不时之需。沉沉闻言,忙点了头,扭头去换下身上血迹斑斑的裙。......她从前住在伯父家中,便处处受那些仆妇的克扣,一年到头,添不了件新衣。入宫到现在,更是拢共就那么几件能穿的衣裳。背魏弃出地宫时、身上穿的那件绿色宫装,早被随手丢在洗衣盆中,把一盆清水浸成暗红;后来换的那件也没好到哪去,给魏弃擦了会儿脸,顷刻间染作了红袖子。此刻被陆德生嫌弃,她只能找出皇后赏下那件桃红宫装匆忙换上。待她从太医院取回药,卧榻之上的魏弃赤着上身,已然被陆德生活生生给扎成了个刺猬。沉沉在旁看着,莫名想笑:心说这瞧着倒像是被针扎得流血不止似的。谁想嘴角刚一提起来,眼泪却像被殿中熏人的血气催落。她看着眼前这只滑稽的“刺猬”,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眶。陆德生回头瞥了她一眼,道:“去烧水罢。”她这才回过神来,擦擦眼角,转身提着药包去了小厨房准备。然而。又是搬浴桶、又是给灶台添柴生火。明明已忙得脚不沾地,无暇多想。不知怎的,沉沉脑海中,却仍是不可控制地浮现出自己方才在地宫背起魏弃时,那狼狈到毕生难忘的场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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