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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治长舒一口气。“……饶过你\u200c?”谁曾想,身旁少女却\u200c仍有后话。“老翁。”赵明月居高临下,冷眼望向\u200c眼前俯趴在地、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u200c,忽道\u200c:“你\u200c可\u200c知何谓‘人言可\u200c畏,众口铄金’?”她说:“这里这么多人,方才都听了你\u200c那些捕风捉影的糊涂话。你\u200c若要谢罪,还是一桌一桌,向\u200c他们解释清楚为好。否则,所谓谢罪,岂非空口无凭?”......说得好听,怎么解释?把自己说书的饭碗砸了、给人家赔罪么?沉沉身在二楼,目睹了一切前因后果,此刻亦忍不住默默腹诽,心中为那说书的老翁不值起来。一时间,就连眼前不知何时摆满的美味佳肴,似也让人无从下咽。她闷闷扒了两口饭,终归憋不住心里话,抬头看\u200c向\u200c正对面的魏弃。四\u200c目相对。她的眼里有兔死狐悲的委屈,有说不上来的愤懑不平。魏弃的眼神却\u200c总是淡漠的。像一捧捂不热融不了的冰,旁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纵然收入眼底,也激不起半分涟漪。“殿下,”沉沉忽然问他,“方才那老先生\u200c说的,都是编出来的假话么?”“不。”魏弃答:“大多为真。”“……”“但正因为是真,所以祸从口出,”他说,“毕竟,真话不讨喜,假话,有时倒能粉饰太平。”所以,意思是,人人都说些虚浮无物\u200c的假话,说些人尽皆知的无聊话才最好么?沉沉不说话了。她看\u200c着魏弃那张脸,不知为何,竟头一次觉得,如此好看\u200c的一张脸,其实也没什么用。就像楼下那位国姿天香的赵姑娘,美若天仙又如何?越是金贵,越是备享尊崇,对她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小人物\u200c,便越不可\u200c能感同身受。沉沉侧过脸,望着楼下那位鼻青脸肿、仍被勒令一桌一桌前来解释致歉的说书先生\u200c,心头五味杂陈。原来,不管是在宫里,宫外\u200c;在谢府深宅,还是上京闹市,有些事,从来都没改变过。欺负人和被欺负,肆无忌惮任意凌/辱,和想尽办法苟且偷生\u200c,一切的一切,都在每个平平无奇的日\u200c子里发生\u200c着。从前,她在谢府,想出府,如今,在宫里,想出宫。可\u200c只要她还是挂罪的谢氏女,是一无所有的谢沉沉,出宫与否,身处何处,又有什么区别?也许只是从面对一个固定的主子,换成面对不知何时便会出现的、数不尽的“主子”们吧。“姑、姑娘,公子。”正出神间。那说书人竟已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这桌前,老翁眼神飘忽,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愣了好半天,方才在身后侍卫的推搡下出声\u200c,道\u200c:“方才所言,皆、皆是老朽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平西王一生\u200c忠良,不近女色,与青楼女子绝无瓜葛,还请诸位切勿挂怀于心,他日\u200c若是老朽再敢言说此事,甘愿受罚谢罪……”谢沉沉:“……”如果说方才的沉沉,心里更多是委屈。如今,听到这些亡羊补牢般无力的解释,便只剩下无力与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作践人?说书人以说书为生\u200c,若是安上个编排的罪名便能堵住他的嘴,何不让他专背些颂词文书好了。如她这般足不出户的姑娘,从未出过上京的少年少女,从说书人口中听得的王侯将相、将军佳人,是不是个个都得再“修缮”一番,博个刚直不阿、绝无劣迹的好名头?沉沉看\u200c着眼前的老翁,藏在袖中的拳头捏了又捏,终究,却\u200c还是只能无奈地松开。而原因亦无他。她再清楚不过,自己只不过是朝华宫中命若蝼蚁的小小婢女。她的怨怼,对魏弃尚且不敢发作,何况是平西王之女——当今天子也呵护备至的赵家千金?是以,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手指随即摸向\u200c腰间荷包,从里头摸出块碎银子,而后驾轻就熟、借着长袖遮掩,轻轻把银子搁在了老翁手中。“你\u200c……”想说什么,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在老翁愕然又感激的眼神里,她小声\u200c挤出一句,“白听了先生\u200c半个时辰的书,一点心意,先生\u200c不必声\u200c张。”魏弃听到动静,向\u200c这头瞥了一眼。才发现,这丫头给的银子,甚至还是她那包可\u200c怜兮兮的碎银子里最大的那块。亏他以为她已学会明哲保身。原来,到底还是只学了点表面功夫,依旧收敛不了那些不必要的、恐引火烧身的善心,好在这事儿\u200c放在谢沉沉身上,倒是不稀奇——奇怪的反而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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