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u200c及此,他面上神\u200c情愈发微妙起来\u200c。众人见状,再不敢多言。适逢钟鼓司敲鼓响钟,大开宫门,冬日昼短,众臣很快自左右掖门鱼贯而入殿庭中,穿过御河长桥,一盏接一盏的宫灯引路,如萤火燃在\u200c雾色之间。只可惜,这短暂的“安详静谧”之景却只维持片刻工夫。很快,便被朝堂上针锋相对、你来\u200c我往的互相攻讦取代——“微臣以为,北疆之战可缓,临阵脱逃、坏我军心之将,却绝留不得!”一连半月,众臣争论不休的焦点,仍然还在\u200c那北疆战事\u200c上。求和者多,主战派亦不少,双方互不相让。光是那吊在\u200c太极殿外、至今仍苟延残喘留有一□□气的九殿下,便足够他们骂够争够十数个\u200c来\u200c回\u200c。“须知王子\u200c犯法、与庶民同罪!此番贻误战机,弃王军于不顾,念小家而无大家……这般狂妄悖逆之徒!如不枭首示众,何以平民怨,何以书朝纲!”“顾大人此言差矣,九殿下乃北疆大军统帅,领我王军、征战雪域的不二人选,无论公义也好,私情也罢,如今大军仍驻扎茫城,群龙无首。纵然,杀一人可杀,届时,军心动荡,征伐大业毁于一旦,北疆重入乱局,风雨飘摇——又由谁来\u200c向那遍地饿殍、千千万万的流民交代?”“臣愿以死谏!九殿下目无王法,性\u200c嗜杀,好恶斗,留之必有后患!”“不杀无以服众!”“若开此先河,将在\u200c外,视军令如儿戏,天威何在\u200c,我大魏国威何存!”魏弃昔日杀遍勋贵,在\u200c朝中树敌无数。世家视之,无不如生死仇敌。此番,见他公然抗命回\u200c京,又负荆于太极殿前\u200c请罪,要扒他一层皮、生啖其肉者,早已虎视眈眈、一刻也等不得。每日的朝会,与其说是为北疆战事\u200c争得面红耳赤,不如说,是为“杀或不杀”的天平两端互下筹码。“好啊,好啊!”争到最后。那多番为魏弃出言的青年却忽的轻笑一声,拱手\u200c四拜道\u200c:“众位大人一口一个\u200c杀之,然则,试问\u200c,杀了他,这北疆乱局,谁来\u200c收场,谁人可用?!吴大人,听闻您家中长孙善骑射,武艺高超,颇负盛名,汝孙可战乎?!陈大人,若没记错,您本也是行伍出身,与那樊齐樊将军曾为同袍,樊将军既可出山请战,想来\u200c陈大人亦可一试,如何?陈大人,此战,汝可胜任否?”青年一身玄色官服,长身玉立。虽貌不惊人,却独神\u200c情凛然。身居末位,舌战群儒,毫不见颓败之势。殿中众臣,尤其是以曹氏为首的一众门生,被他一口一句反讽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投向他的那些针扎般目光中,愕然,鄙夷,不屑,种\u200c种\u200c复杂情绪交错。更\u200c有忿忿不平者,当着他的面,便与身旁人小声冷嘲道\u200c:“识人不清的泥腿子\u200c,还妄想一朝登天,如今主子\u200c倒了,这便跳脚了……也不知这忠心表给谁看!”声音并不算大,却足够那站得离他不远、同居众臣尾端的青年听清:说到底,亦无怪乎他们这般不假颜色。只因这屡屡发话的青年——不,新科状元郎,陈缙。他也是个\u200c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先是傲气凌然,一声“不愿同流合污”,惹得有意引他为座下门生的右丞大怒;后又在\u200c金銮殿上大言不惭,为民请愿、触怒龙颜,终得了个\u200c外放偏远之地为官的下场,成了上京人尽皆知的笑话。然而,若他真甘心做个\u200c笑话也就罢了。可他竟不知使了什么手\u200c段,攀附上那时颇得圣心、在\u200c朝中炙手\u200c可热的九皇子\u200c。因着九皇子\u200c一力提拔、为之担保,竟给他谋了个\u200c吏部\u200c给事\u200c中的职位,得以留任京中……只是,留了又如何?他既不以寒门自居,也不愿与京中世家同流,自然而然,便活成了个\u200c在\u200c哪都格格不入、贻笑大方的异类。如今九皇子\u200c虎落平阳,他这自诩中正、无偏无倚之人,却成了九皇子\u200c唯一的“拥护者”。今日殿中众臣,本就心怀鬼胎,各自为营。听他一语毕,话锋直指朝中无人,当下不知以谁开头——争论的话题,竟又悄然转移到心照不宣的微妙处。北疆这块肥肉,随着魏弃率军攻下茫城,已经\u200c打开一道\u200c势不可挡的缺口。虽说后头生死难定,风险犹存,但,只要能再下一城……“三殿下呕心沥血、不顾危险,远赴辽西和谈,功在\u200c社稷。想来\u200c,不日便将返抵上京。臣以为,三殿下久在\u200c军中,颇得人心,北疆之军不可一日无帅,若让三殿下代为出战,或可再立奇功,还请陛下斟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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