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面\u200c对着一切因她而起,却注定\u200c无法轻易因她而终的现实。“不再重兵把守,是因为,他想\u200c要守的人,已经不在;把所有机关\u200c撤下,却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和寒冰玉石留下,则是因为,他至今还在等——还是没有放弃。”“若有一日,有人能带你回来,无论带回来的,是一具早已腐败溃烂的尸体,抑或,如今的你——沉沉。你走的路,都\u200c是一条与去时不同,亮堂的路。”一具尸体,于他人而言,不过是威胁他的刀,割开他喉咙的剑。也许,在他有生之年,再不可能见到她。可他甚至仍寄希望于死后。当他死后,那具属于她的、腐烂的躯壳,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化为白骨,若能有人将她送回他的身旁。满室秘宝,不记恩仇,尽皆取用。“到那时,这座血池,便\u200c是他为自己——还有‘你’,选的埋骨地,”陆德生说,“……可是如今,你回来了。”不是一具尸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沉沉听罢,却突的发问\u200c,“你觉得……做谢沉沉,比做解十六娘好么?陆医士?”陆医士。陆德生一愣。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句“当然”,在触及她抬起脸来、那双如旧清明透彻的双眼时,莫名哽在喉口。是好么?当然,唯有谢沉沉,可以止住魏弃的杀伐之心,唯有谢沉沉,可以得到魏弃的青眼与无数次的破例,唯有谢沉沉……唯有谢沉沉。可是,如果谢沉沉不愿再“做谢沉沉,尽管她是,又\u200c如何呢?“就算我\u200c是,”沉沉轻声说,“魏弃依然不会\u200c再是七年前\u200c的魏弃,扶桑、北燕不会\u200c重归平静,已经发生的一切,更不会\u200c因我\u200c这个动因出现而推倒重来。陆医士,魏弃想\u200c要谢沉沉回来,因为他思念自己的……妻子。他入了执念,挣脱不出。那你呢?陈缙呢?你们是真的希望活着的谢沉沉回来,还是希望,谢沉沉依然还躺在这座血池中\u200c,做一枚不会\u200c说话不会\u200c反抗的……定\u200c海神\u200c针?”她的腿早已坐得僵麻,站起身来时,整个人趔趄着、几乎摔倒。陆德生下意识伸手想\u200c扶,却被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她仍是微微笑着。将肩上披着的外袍脱下,物归原主。“其实,谢沉沉这一生,所求的事很少,愿望也很小,可是,偏偏是这么小的愿望,若要达成,却要令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犯难,”她说,“陆医士,所以,如果我\u200c是你……我\u200c绝不会\u200c让魏弃知\u200c道,今夜发生的事。更不会\u200c让他知\u200c道,其实,谢沉沉曾来过,他们甚至只差一毫,便\u200c能‘相\u200c认’——我\u200c永远不会\u200c让他知\u200c道这件事。”“……为何?”“因为,谢沉沉说要往东,魏弃会\u200c往东,可是,拦着他不让他往东的人呢?那些人,真的能有好下场么?”仿佛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当头浇下。陆德生脸上神\u200c情骤变,看着她的眼神\u200c,愕然,疑惑——更震惊。大抵在他心中\u200c,无论何时,谢沉沉永远都\u200c是那个不顾一切、跪求他不能见死不救,满心赤诚的少女。可他并不知\u200c道,谢沉沉已死过一回……不,两回了。血热过又\u200c冷,冷了又\u200c热。再热,也只能是温的,再燃不起真心的沸火。“就让谢沉沉死了吧,”所以,她说,“死了的她,就像一根吊在驴子跟前\u200c的胡萝卜,陆太医见过么?虽然有些残忍,可是,人和动物其实一样,只要有盼头,总能活下去的。”“魏弃从前\u200c等的,是谢沉沉睁开眼,如今等的,是谢沉沉有朝一日,能与他合葬在一处——生同衾既已盼不到,便\u200c盼着死同穴。他等呐、等呐,等着等着……最后,也就平平安安地老了——没人能伤害他,他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何乐而不为呢?这里的所有人,都\u200c尊他,怕他,未来,他会\u200c成那千古一帝,青史留名,为什么不呢?”沉沉叹道:“更何况,这条路,他走了七年,早已不是轻易能抽得了身的了。若他抽了身,有许许多多的人,包括陆医士你在内,恐怕还要遭殃。”“……那,你呢?”陆德生问\u200c。“我\u200c?”沉沉笑了笑——那笑容很浅:“不瞒你说,金二已答应了带我\u200c出宫。也许,我\u200c会\u200c嫁给\u200c他?也许不会\u200c。不过,都\u200c无所谓。至少,我\u200c会\u200c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只是,待我\u200c死后。”她说着,忽若有所思地轻抚着自己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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