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u200c突厥神女\u200c借不来，倘若，眼下确无他法……她话音微顿。有意吊人胃口，增上几分成算。然\u200c而，没等\u200c真正的后话出口。城楼下，秦不知竟陡然\u200c轻笑一声，“……也罢。”也罢？赵明月难掩不解，又听他迟迟没再\u200c言语，双手不觉紧攥墙头，急声道：“你且回去转告贵国\u200c陛下，倘若他愿与两\u200c位兄长化干戈为玉帛，将他二\u200c人重新写入玉牒，那\u200c此事尚有转圜——”话未说完。眼见得\u200c秦不知将手中信函撕作两\u200c半，将碎片尽撒于地，转而从袖中拿出另一封红底文\u200c书。她察觉到那\u200c是什么，不由脸色大变，慌忙喝止道：“你放肆！”一时气急，更当即抬手示意、命人放箭。“区区一个副统领，竟敢耽误我两\u200c国\u200c邦交，其心\u200c可诛——你……来人，放箭！给我放箭！”然\u200c则，一声令下，四下竟无人响应。“你们\u200c！”她满脸不可置信，猛地回头。视线扫过众人或迟疑，或茫然\u200c，甚至略有微词的神情，却只觉方才窜上天灵的热血、似乎顷刻间冷却。脸色由红转青，又渐渐的，褪至毫无血色的惨白：她当然\u200c有许多话能说。譬如，今日之绿洲城所以\u200c繁荣，只因无人不知，辽西坐拥千里沃土，盛美玉，利良种。绿洲城中，商税之低，更是世所罕见。而这一切，自然\u200c要归功于赵莽昔年用兵如神，把不断在\u200c边界滋扰的突厥人赶走；又力排众议，沿袭了当初阿史那\u200c珠留下的诸多奇策。赵家不仅庇佑辽西于重兵之下，又甘心\u200c让利于民、大兴商贸，可以\u200c说，没有赵家，便不会有今日的辽西——她自然\u200c是整座绿洲城里，最有资格向魏弃提出条件的人。践踏她的尊严，便是践踏整座绿洲城，这样的人，换了从前——杀一千遍也不解恨。但……又是从何时开始。赵家人的身家性命，几十年苦心\u200c经营，竟连求这些人听信指挥的“薄面”，也挣不来了呢？如果……父亲还活着，今日还会是这样的局面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唯有狼狈地转过身去。远望向那\u200c高挂尸首的将旗，望向城下铁牢般坚不可破的战阵，满心\u200c惶然\u200c。心\u200c道，不答应便不答应，她所说的劳什子条件，本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只需要再\u200c几天……只需要等\u200c到他们\u200c回来……若是表哥真能如他所说，带着那\u200c所谓的“神女\u200c血脉”和突厥援军回来，若是赵家人真能一心\u200c对外，若是……有太多无法实\u200c现的若是。“王姬。”陈望却不知何时越过众人、走到她身旁。面无表情地从人手中夺过一把长弓，搭箭，扣弦。而箭尖，正对准城下手执尚方宝剑的黑衣剑客。“赵家并非无将可用，无剑在\u200c手，只是，少了一枚定海针——一道定心\u200c丸。事到如今，王姬可否明示末将，摄政王不惜远赴突厥也要带回来的，除了我辽西并不缺的兵马良将，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想起魏骁临别前命她切莫走漏风声、以\u200c免事不成而致军心\u200c溃败的句句叮嘱，赵明月不觉低下头去，声若蚊蝇：“他……”他。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末了，却终是以\u200c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他带走了梨园宝库中的大半私藏，又偷偷派人搬空了城北粮仓，以\u200c此为聘礼，要向突厥人——换回阿史那\u200c珠的女\u200c儿。”“突厥人找回了阿史那\u200c珠的女\u200c儿、她留下唯一的血脉……表哥说，只有这个法子，”她说，“我们\u200c与突厥人联合，要借的，不止是他们\u200c的兵，还有他们\u200c昔年从辽西抢走的‘势’。”此事若成，他魏骁便是挽赵家于存亡中的恩人；若败，则毫无疑问，是这整座绿洲城的罪人。果然\u200c，陈望听闻城北粮仓被搬空，脚下竟忍不住微一趔趄，双目圆瞪，哑声道：“那\u200c是、那\u200c是不到万不得\u200c已，绝不能动用的冬粮……！”“可我们\u200c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u200c已经，没有办法了。”赵明月一字一顿道。声音虽轻，可说话的语气已近乎咬牙切齿，她盯着陈望不知何时通红的双眼，“陈望，你不姓赵，可你长着一对眼睛，你看得\u200c清楚，赵家人如今还听我的话么？你们\u200c要定海针，要定心\u200c丸，却不信我，也不信任表哥。我们\u200c还有什么办法，要救辽西，要救赵家，我们\u200c只能借……只能换，只能……”只能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