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u200c下水牢森寒, 越往深处走,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几乎直钻骨髓。“鲁银”将手中火把插上墙壁,借着这昏暗光线, 又略带审度地打量起四周环境。眼见得石墙坚厚,水流自上方凿出的豁口处、不管不顾向下倾泻,没走几步, 便已几乎没至胸前。他随手撩起一泼水、指尖略一摩挲,又凑到鼻尖轻嗅。确认再三,终忍不住啧啧称奇。“盐水啊, ”男人脸上似笑非笑, “这位摄政王……虽不明着弑父杀兄, 论及用刑手段之酷烈——倒实在不如给人个痛快。”说着, 将食盒中的苦药端出,随手洒净。他毫不犹豫,向着水牢正中方\u200c向蹚水而去。......走得近了,方\u200c才发现墙壁两面高吊起的铁索。铁链之中,赫然锁着那“阶下囚”不剩一片好肉、遍布伤痕的双臂,手腕早被磨损至血肉淋漓。可饶是如此,这点伤,与长鞭缚颈留下的可怖伤疤相比, 依然有些“小巫见大巫”:须知魏骁那日所使长鞭,乃玄铁所铸,上生倒刺。若是寻常人, 三鞭下来, 足够要去小命。可魏炁被那长鞭锁喉、生生在闹市中拖行百丈远, 末了,竟还剩一□□气\u200c, 只颈侧终究留下一片蜈蚣般凹凸不平的伤口。明暗不定的火光之下,透着诡谲夺目的邪气\u200c。多一分则过\u200c艳,少一分,则太\u200c怯。“鲁银”看得出神,不知想起什么,竟忍不住抬起手来,拍手笑道:“……陛下果真‘天生神子’,非比寻常,”他说,“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某自\u200c愧不如。”水刑之残酷,本就不在顷刻间要人性命,而是漫长却\u200c无力反抗的过\u200c程。无法完全坐下休息,更无可能安心睡觉,只稍一松懈,便有可能溺毙水中而死——当然,魏骁如今绝不会让自\u200c己\u200c手上最\u200c有分量的人质轻易死在这里,是以,方\u200c才刻意\u200c绑住魏炁双臂,以免他坠入水中。可这每日盐水当头\u200c淋下——很难想象,这般酷刑,竟还有人能熬到现在而不愿松口。“……”不远处,魏炁唇色青白,双目紧闭。无论“鲁银”怎么试图激怒他,他依然没有开口应声的意\u200c思。男人见状,自\u200c知时间有限,索性也不再含糊、抬手揭开脸上人/皮面具。“陛下,”不用刻意\u200c伪造声线,他的声音如旧散漫清雅,甚至作势冲魏炁略一拱手,“昨夜夜探舍妹闺房,不知叙旧可还尽兴?”谢缨不卑不亢,笑容云淡风轻:“某今日冒险前来,亦实是有要事相商……还望陛下,看在谢某曾在摄政王面前为您出言求情\u200c的份上,卖谢某几分……薄面罢?”未等话音落定,魏炁蓦地\u200c睁开眼来。黑曜石般墨色深沉的双瞳,眼底却\u200c如古井无波,幽深沉凝,叫人难以分辨、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而谢缨不闪不避,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忽却\u200c扬唇笑起:“权作抛砖引玉,且让谢某猜猜,昨日王姬前来、同陛下说了什么?一夜之间,竟叫受困于此的‘阶下之囚’,得以自\u200c由出入重兵把守的别苑,若非谢某不巧打扰,恐怕陛下还要耽搁许久——”“奇了怪。既能逃,而不逃,”谢缨幽幽道,“反而心甘情\u200c愿回来做这入网之鱼,陛下心中,又在打着什么算盘?”“如你\u200c所见。”魏炁说。“如我所见?……可惜。所见不一定便是真。”“真真假假,慧眼自\u200c辨。不过\u200c,孤如今更想知道,谢兄这是又在打什么算盘?”一声“谢兄”,他唤得云淡风轻。却\u200c把谢缨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逼出几分裂痕——直至彻底敛去。“陛下近来,总有出人意\u200c料之举,惊世骇俗之言,”连声音亦冷透,不觉话中带刺,“如若不然,谢某本以为,此番陛下亲征、风头\u200c无两。待我等率援军赶到,总少不了一番苦战,却\u200c不料陛下此战,竟输得这般狼狈,倒叫一众突厥勇士……全无用武之地\u200c。”辽西人本就连战连败,士气\u200c低落。在他的预想之中,哪怕突厥援军至,两军联合包夹,亦最\u200c多不过\u200c杀灭魏军几分威风。谁知,结果竟是一战告捷。所有的功劳,顷刻之间,尽数归入“不辞辛劳”借兵、又千辛万苦迎回“神女”的摄政王手中。而他的算盘落空,手无军功更无立足之地\u200c的突厥精兵,只能部分龟缩驻扎在城外,部分值守别苑。眼看着便要落入“赔了神女又折兵”的尴尬境地\u200c。“我本以为陛下战败,概因身受重伤、没几日可活,可昨日一观,陛下竟能避过\u200c别苑数百耳目,来去自\u200c如。想来,尚有几分余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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