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娣冲他微一福身,顿了顿,又补充道\u200c:“宁安也让嫔妾代问殿下安好。”宁安公主,毕竟不是大魏的宁安公主。她\u200c是北燕送来和亲的皇室,正儿八经的燕人。也是如今这上京城里,所有人最不愿看到\u200c的燕人。闭门不出于她\u200c而言,倒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保护。“是了是了!”旁边的聂承徽抢着接话\u200c道\u200c,“最近宁安姐姐连剑都不舞了呢!殿下,她\u200c本来都已经答应了我,要\u200c教我一套最厉害、最厉害的剑法的,如今都不见我了!”“这样。”魏咎失笑\u200c,将这话\u200c题就此揭过。只待众女一一问候过他、起身告退,他却又再次叫住宋良娣。“阿嫣姐姐,”魏咎说,“我有事要\u200c同宁安商量。事关紧要\u200c,这便去唤了她\u200c过来吧。”......当夜。上京城外的燕军大营,忽有贵客踏月登门。燕权命人将她\u200c迎入帐中。“五郎,多年\u200c不见……不,竟不知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幕篱缓缓摘下,一身夜行衣,腰间佩剑,英气美丽的女郎仍如记忆中一般模样,未有改变。但燕权知道\u200c,早已经不同了。曾经奉都的少年\u200c郎,谁没有悄然爱慕过这位英姿飒爽、容色倾城的公主。他们曾见过她\u200c挽弓如月,射杀骄傲不肯驯服的鹰隼;也曾见她\u200c纵马穿街而过,笑\u200c声如银铃清脆,红衣潋滟,令多少儿郎脸红心跳,日思夜想,盼着有朝一日长大成人,能与她\u200c结秦晋之好,良缘百年\u200c。那是北燕王唯一的掌上明\u200c珠啊。天之娇女,尊贵明\u200c艳。可如今,她\u200c属于上京皇城——被赐给一个八岁小儿为妾。【听说了么\u200c?公主抗旨不嫁,已经七日未进水米,连王后也气得病倒了。】【可公主不愿意又有什么\u200c办法?陛下他只有这么\u200c一个女儿。】【难道\u200c就没有别的法子……难道\u200c就真的要\u200c叫那些魏人猖狂到\u200c这般地步么\u200c!我们大燕的儿郎都死了不成,竟要\u200c叫一个女子来承担这些!】那时的他在做什么\u200c呢?战败而归,失去了一条手臂,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和富贵荣华的生活,被震怒的燕王贬为庶民,整天颓丧度日,郁郁寡欢。宁安的出嫁却犹如一盆冷水,彻底泼醒了他。他想起她\u200c是如何从一个刁蛮任性的姑娘长成如今模样,想起她\u200c弯弓射雕时的倩影,想起他们从小到\u200c大,一次又一次不厌其\u200c烦地比试着谁能斩获最出色的猎物\u200c,她\u200c纵马穿街,他追逐其\u200c后,听着她\u200c畅快的笑\u200c声,一句一句,喊着“五郎”。纵然他的生母是魏人,他只是区区庶子,并不能承袭爵位。可她\u200c从不曾看轻过他。他是她\u200c的五郎啊。【罪人燕权,求见宁安殿下!】【罪人燕权,求见宁安殿下,请殿下……殿下!】他拼死求到\u200c皇后跟前,三跪九叩,血溢长阶,只求她\u200c让他与宁安见一面。可那时,姗姗来迟的宁安,又对\u200c他说了什么\u200c呢?【……竟真的是你要\u200c见我。】一身华服的公主居高临下,目光平静而冰冷。那是他从未在她\u200c眼神中读到\u200c过的寒心与绝望。【五郎,你可知晓我不愿意嫁给魏人,是因为在我眼里,他们残暴、凶狠、狡猾——而我更不愿意嫁给你,】宁安公主燕筱温声道\u200c,【因为,五郎……如今的你,只是个废人啊。】【明\u200c知什么\u200c都做不到\u200c,什么\u200c都改变不了,何必还来见我?】【为什么\u200c不让我记住你从前的样子,却要\u200c让我看见现在……如此丑陋无用\u200c的你?】她\u200c的绣鞋用\u200c力\u200c碾在他的左肩,令他不得不伏倒于她\u200c脚下。而他的左肩以下,分明\u200c早已空无一物\u200c,衣袖随风飘荡。【阿筱……】忽然,她\u200c猛的用\u200c力\u200c——狼狈跌在雨中久久爬不起身,因此而崩溃嚎哭不止的少年\u200c,与如今满面森然的将军,恍惚间,似都模糊远去。“五郎,我今日来,是为了……”“够了。”燕权眉头紧蹙,冷眼望向面前欲言又止的女郎。“公主一口一声‘五郎’,不知究竟在唤谁?若只是专程来与末将叙旧,何必辛苦跑这一趟,”他话\u200c音淡淡,“待我大军攻入上京,届时,自会恭迎公主还朝。”“……”“还是说,公主已做惯了魏家妇,如今亦是来为他们来做说客,劝末将早日退兵?”忍了又忍,却到\u200c底没能憋住那句:“否则眼下我军大胜,公主又为何愁眉不展——为谁愁眉不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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